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金婚風雨情 | 上頁 下頁 |
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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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曼面無表情,輕輕歎了口氣。 耿直哼著小曲,將襯衣褲子鋪到床上,一條一條試穿,聽到屋外有動靜,就叫:「嗨,你過來幫我看看。」 舒曼推門進來,耿直拎著褲腰讓舒曼看:「你看褲檔這兒是不是肥了一點?邋裡邋遢的。」 舒曼左右看著,淡然一笑:「是肥了四分之一公分,我明天找人幫你改一改。」 耿直往下脫褲子:「你想著點兒啊,別馬大哈。」 舒曼收拾褲子,淡淡道:「你這一段可有點不一樣啊!」 耿直沒當回事兒:「啥不一樣?」 舒曼收拾著那些衣物,仍然是不鹹不淡:「你看那小姑娘的眼神我可眼熟。」 耿直仍沒當回事兒:「什麼小姑娘?哪有小姑娘?」 舒曼淡笑不語。耿直恍然:「你說小桃花呀?那不是玲子的同學嗎,跟玲子同歲,三十多了吧?怎麼是小姑娘!」 舒曼看著耿直,一臉淡笑:「當年我們第一次見面,你看我,就是那個眼神,我八百輩子也忘不了。」 舒曼淡然一笑,抱著那些衣物,走開了。耿直一下子萎嘍,脫下襯衣,卷巴卷巴扔到床頭。第二天早上,舒曼推開門,看耿直仍在呼呼大睡,舒曼趕緊上前推他:「都幾點了,今天不上班啊?」 耿直翻身坐起,一臉鬍子拉茬,看表,立刻跳下床,抓起褲子就套上,沖進廁所,拿起濕毛巾擦把臉,走出來,拎起公事包,看到桌上有涼饅頭,抓起來邊吃邊走。舒曼趕過來:「唉,你吃點熱的再走啊,你、你褲子全是摺子了,你衣領,唉,鞋都是灰,也不刷牙!」 耿直披上棉大衣,一邊嚼著饅頭一邊往外走,嘴裡咕嚕著,好容易才聽清:「囉嗦!」 舒曼追到門口,探出身去,看著耿直一身邋遢慢騰騰的身影,不禁微微一笑。 人到中年萬事愁 石菲菲得了肺炎住院了,她和季誠就那麼一直僵著。舒曼來給石菲菲送飯,順帶也陪她說說話。石菲菲斜靠在床頭,懶懶地說道:「你真幸福,丈夫當官住大房子,倆兒子都爭氣,上大學的上大學,當英雄的當英雄,嗨,人比人氣死人了。」 舒曼嗔道:「去年倆孩子落榜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我幸福?再說虎子在前線我成天提心吊膽,幸福什麼呀?」 石菲菲:「別當著我面說這些啊,我告你,我這兩天住病房,淨做噩夢,你說病房多安全啊,我還老夢見有人撬門進來,我這是怎麼了?」 舒曼:「這還不好理解?你有長期而且強烈的不安全感。」 石菲菲無言。舒曼試探道,「要不,我去找季誠過來?你病了,他應該來看你。」 石菲菲長歎一口氣:「算了,見面不如不見,也沒什麼話說,他是大忙人,別把他傳染了,耽誤他的大事業。」 舒曼:「你也別老是這種心態,冷言冷語的,季誠是個心思細密的人,他心裡有你們母女的,這個我能感覺到,只是,他一個人習慣了,都十幾年了,他那人本來就挺的,你讓他突然改變,需要有一個過渡,你還是要給他一點時間的。」 石菲菲長歎:「你再別說這種話了,好像我還對他還有什麼指望,我沒那麼傻,也沒那麼賤,人家壓根看不上咱,咱幹嘛還死氣白賴地等著他施捨,用熱臉蛋貼人家冷屁股。」 舒曼:「別這麼說,聽著人心裡好難受的!」 石菲菲苦笑:「你真可憐,撮合了我們半輩子,可緣份這事兒還真是求不來,我是認命了,好在他對閨女還是盡心的,我這輩子就這麼著了。」 舒曼:「我怎麼聽都覺得你在怨我,我當初就不該勸你們在一起。」 石菲菲:「你這悔可悔大發了,我跟你說吧,嫁季誠我不後悔,怎麼說也生了個好閨女,靜靜聰明,像她爸,是塊學習的料,將來肯定不比我差。」 石菲菲說著咳嗽起來,舒曼趕緊把毛巾遞給她,端起臉盆:「我幫你打點水去。」 病房外季誠拎著袋水果聽到了兩人的說話,見舒曼要出來,轉身就走。舒曼出來,看見季誠的背影,無言。 舒曼第二天又來看石菲菲,走到病房門前,正要進去,一個護士走出來,沖舒曼使眼色,舒曼停下來,看到石菲菲正要輸液,季誠接過護士的針,親自為石菲菲輸液。石菲菲臉偏到一旁,看著別處,極力保持著平靜。季誠臉上也是平靜的,但他的手卻明顯地抖動著,那個針眼死活紮不進去,石菲菲的胳膊上已有血絲滲出。 護士道:「季大夫,我來吧。」 季誠默默搖頭,不鬆手。護士還要說話,石菲菲用目光制止了她,護士退開。石菲菲自己按住胳膊,輕聲地說:「注意角度,不要太用力……」 季誠終於將針紮進去了,繼而長長地松了口氣,二人目光相遇,這一次,他們對視了很久。舒曼站在門外,默默看著他們,感慨地歎了口氣。舒曼回到家,心不在焉,神思恍惚,準備做飯,卻把菜擇得亂七八糟,耿直匆匆走進來道:「隨便做點吧,我晚上還有個會。」 舒曼「啊啊」著,手裡仍在機械地擇菜,耿直把頭探過去,笑:「你跟這些油菜有仇啊。」 舒曼愣愣地抬頭看耿直:「他們倆好了!」 耿直先怔一下,然後反應過來,笑:「大好事嘛,你怎麼好像有點酸溜溜的。」 舒曼把手裡的菜朝耿直砸過去:「去你的!」 舒曼去醫院遇到季誠,舒曼別有深意地笑笑。季誠:「你笑什麼?」 舒曼:「我昨天看見你了,在石菲菲病房裡……」 季誠沒笑,眼神怔怔地:「我這麼做對嗎?」 舒曼:「你怎麼感覺像新結婚。」 季誠惆悵著:「一個人十幾年了,突然又要進入婚姻,重新開始家庭生活真有點不適應。」 舒曼:「菲菲是個好妻子,一定把你照顧得特別好,靜靜學習又好又懂事,你就知足吧。」 季誠聲音低低的:「我對生活本無所求,我知足。」 兩人一時都無言,繼而同時勉強地笑笑。耿直下班回來,走進院子,見舒曼與人交談,喊了聲:「舒大夫。」 舒曼轉過臉,耿直揚起手中的一封信,舒曼一眼就看見了那個標著軍隊信件的三角印,她立刻撲過來,搶過信,嗔著:「這孩子又把信寄到你那裡!跟他說多少回了,信寄到醫院,讓我先看啊!」 耿直樂了:「兒子跟我有共同語言,你又沒當過兵打過仗,跟你說啥?說啥你也不懂!」 舒曼顧不上跟耿直鬥嘴,趕緊展開信就看上了,看著看著她眼淚就往下掉,耿直趕緊安慰舒曼:「哎哎哎,大馬路上的,人家還以為我怎麼著你了呢!虎子幹得多好啊,第一年就當上班長!還立三等功,你高興點兒!」 舒曼嗓子哽咽著:「別管我!」 她正說著,就聽一聲興奮的聲音:「小舒!」 石菲菲和季誠一前一後走來。舒曼:「你們怎麼來了?」 石菲菲樂了:「我們不是來看你的,我們是來看房子的。」 石菲菲一指季誠,「他不是剛提副院長嗎,局裡分了房子,就在你們家對面那個樓,三居室,咱們以後可就是鄰居啦!」 耿直笑道:「好事嘛,什麼時候搬家,打聲招呼,我找幾個小夥子幫把手。」 舒曼也一個勁兒點頭:「那太好了,太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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