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金婚風雨情 | 上頁 下頁 |
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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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曼愣了一下:「告訴什麼?」 耿直壓低聲音:「他的身世啊……」 舒曼一屁股坐在床上:「最好永遠別告訴他,他那麼敏感,肯定受不了這個打擊。」 現在餐廳也有個餐廳樣子了,耿直和舒曼、牛牛坐著,耿耿跑到虎子門前敲門:「二哥,吃飯了!」 裡面沒有動靜。耿直生氣,拎起筷子:「咱們吃,小王八蛋,還要人請啊!」 話出口,可沒人動筷子,牛牛起身:「我跟他換房子住吧?怎麼著我也是哥哥。」 耿直命令:「坐下,吃飯!已經決定了就不要改啦,住哪兒不是住?臭小子就是欠吃苦,主席讓城裡娃娃到農村接受再教育還真是有道理!甭理他,有本事三天不吃飯!」 舒曼實在坐不住,可又不能反對丈夫的決定,於是拿個碗撥拉了些菜和飯,背過臉悄然對耿耿:「給你二哥送過去。」 耿耿剛要起身,就聽見敲門聲,耿耿放下碗就跑到門口拽開門:「你們找誰呀?」 一個女人聲音:「你就是耿耿吧?」 一聽這聲音耿直立刻直起腰,趕緊抓起椅背毛衣外套套上,舒曼感到了丈夫的緊張。」 耿耿愣愣地:「你是誰呀?」 來人推門進來,兩個小夥子抱著水果箱,馬麗麗走在前面。舒曼沒認出馬麗麗,可認識那兩個小夥子,趕緊起身:「小范,小彭。」 舒曼雖是跟小范、小彭打招呼,可眼睛看著馬麗麗,感覺面熟,有點發怔。馬麗麗笑了:「舒大夫,你一點沒變,我記得咱倆差不了幾歲吧?你還是那麼年輕有氣質,我都老成啥樣了!那天耿局長就沒認出我,你也認不出了吧,咱們住過對門呢。」 馬麗麗熱情洋溢著,舒曼恍然:「啊,馬、馬麗麗,你、你又住我們對門啊?這麼巧?」 馬麗麗笑道:「我不住這個院,可離這不遠,一條街,也算鄰居吧?我就是想到幾位領導家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你們剛搬家,需要幫忙的地方一定很多,我的工作就是為機關同志謀福利嘛。舒大夫,有什麼要幫忙的你可千萬別客氣,打個電話就成!」 舒曼面對這個熱情如火的馬麗麗不知道該說什麼,馬麗麗自己會製造話題,一眼看見牛牛,笑道:「喲,兒子都長這麼大了?快考大學了吧?長得不像爸爸,也不像媽媽……」 耿直和舒曼臉色都變一下,牛牛倒沒感覺。馬麗麗看著舒曼笑:「不過秀氣勁像媽媽,唉,這個是老幾啊,我記得是哥倆?」 正說著,虎子悄悄推開門,想溜進廁所,馬麗麗一眼看見,笑道:「我說嘛,你這個兒子跟他爸可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叫虎子吧?」 虎子胡亂點頭,一頭紮進廁所。 舒曼含混笑著:「你記性真好,你坐坐吧。」 馬麗麗四下查看著:「不坐啦,我就是看你這兒有什麼問題,新房子最容易出毛病,水龍頭不漏水吧?還沒到冬天呢,等到了冬天暖氣可容易出問題。」 走到廚房,見一扇紗窗放地上,立刻道,「這紗窗怎麼了?這得安紗窗啊,這秋天晚上蚊子多厲害啊,小范,明天找個工具幫耿局長安上紗窗。」 耿直趕緊:「我自己安,不麻煩你們了。」 馬麗麗:「這是我們分內的事兒,好好好,你們吃你們吃,不打擾了,舒大夫,有空去我家玩兒。」 馬麗麗和來時一般爽快,說話間就走了。 舒曼和耿直都怔怔地,有一搭沒一搭低頭吃飯。虎子極會察言觀色,見父母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悄然溜到餐桌上,拿起碗就吃飯,果然沒人在意他。牛牛腳碰一下他,輕聲:「還以為你真敢絕食呢?」 虎子反踢,聲音也輕:「老子憑什麼絕食?偏使勁吃!」 倆小子腳下互相踢著,桌面上可都認真吃飯。 耿直與舒曼目光相遇,趕緊避開,舒曼筷子夾了菜,卻一直舉在嘴邊。 臥室大了,窗前擺張梳粧檯,舒曼結婚二十年頭一回坐梳粧檯前,看著鏡中的自己,無限陌生,耿直推門進來,兩人在鏡裡彼此看著,耿直先樂:「還頭一回看你照鏡子,鏡子裡的你有點不像你,不過都好看!」 舒曼不笑,只是透過鏡子盯著耿直的臉。耿直覺察:「怎麼了?還在琢磨馬麗麗吧?我跟你講,我一點都不知道她到局裡來,老楚也沒告訴我,再說,這事兒有什麼值得你琢磨呢?她都老娘們了。」 舒曼慢悠悠道:「最討厭你說這幾個字,歧視婦女!」 耿直:「那不歧視該怎麼說呢?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紅顏薄命,永葆革命青春不老松?」 舒曼不理會耿直,按著自己節奏慢條斯理著:「我就是想不通,她怎麼能變化那麼大呢?從前她像個小媳婦,說話都不抬頭看人,我以前就沒看清她的眼睛是什麼樣,現在倒好,風風火火的,不光眼睛看清了,連額頭幾根頭髮都看清了。」 耿直上床,打著哈哈:「十年了,多少人變得你認不出?馬麗麗就變個大象,我都不奇怪。」 舒曼:「那我怎麼沒變呢?」 耿直回答特響亮:「你有我呀!」 舒曼:「你怎麼也沒什麼變化呢?」 耿直:「我有你呀!」 舒曼:「季誠受那麼多苦,他也沒什麼太大變化。」 耿直:「他是老鼠啊,老鼠一般不容易變化。」 舒曼梳著頭,慢慢地:「討厭!我的總結是,人的本性是不會改變的,一個人現在這樣子,肯定她開始就這樣子。怪不得她說喜歡薛寶釵,薛寶釵要活在現在,肯定也是個女工會主席。」 耿直趕緊鑽被窩,叫著:「怎麼,這事兒你還記得呀!」 舒曼:「你忘了嗎?」 耿直:「我當然,我就沒記……」 舒曼:「沒記你還說?」 耿直:「你不說我真是想不起來了。」 舒曼淡然一笑:「她一定問你,還愛吃麵條嗎?」 耿直立刻搖頭:「沒問,真沒問!」 舒曼回頭看耿直,眼神柔中帶刺,耿直就笑:「就算問了,又能怎麼樣?你不會吃她醋吧?」 舒曼:「你就回答她說沒說吧?」 耿直:「我忘了,真忘了!哎呀,你抹完你那臉蛋兒沒有?我可要睡啦。」 耿直正要拉檯燈,舒曼幽幽道:「這回看清臉了吧?」 耿直怔著:「啥意思?」 舒曼學耿直說話:「不是說,沒見過她臉啥樣,就記著她腿比你粗,腰也沒你細。」 耿直趕緊鑽被窩:「我的娘,你啥記性啊,怎麼專記這種事兒啊。」 舒曼:「那你到底看清沒有啊?」 耿直在被窩裡吼:「你不是講她從前低頭看人,你都沒看清她眼睛,我當然啥也看不到了。」 舒曼:「那你現在看清沒有呢?」 耿直:「你都看到額頭幾根頭髮了,我又不是瞎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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