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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楚建勸:「小劉啊,你看,老耿來啦,你不是經常和老耿同志交流思想嗎?有什麼委屈和要求,你就跟老耿交交心吧。」

  劉鐵梅抬起頭,含淚看向耿直,楚楚可憐。耿直狠踢楚建一腳,只得上前道:「鐵梅,到底怎麼回事?這裡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劉鐵梅含淚哽咽地說:「哪有什麼誤會啊,他是又喜歡上別的人啦……我二十歲就跟他處物件,這麼多年了,我們連結婚照片都照了,他說走就走了……」

  劉鐵梅雙手捂住臉,嗚嗚地哭出了聲。

  耿直神情黯然,恨恨地:「真是混蛋,老首長怎麼能有這麼混帳兒子!這要是我兒子,非一腳踹死他不可!」

  劉鐵梅停止哭泣,放下手,再次含淚看著耿直。耿直鼓勵地笑笑:「我要是你,我就不哭,我得讓他哭,我要活得好好的,讓他後悔!」

  楚建一本正經地:「老耿說得真好啊!來,你再跟鐵梅同志好好說說,怎麼才能讓那小王八蛋後悔呢!」

  耿直信口開河,顯然在現說現想:「這容易啊,咱再找個比他帥,比他聰明,比他善良,比他好一萬倍的,他住二層小樓,咱住三層大樓!我讓我愛人現在就給你在醫院找,年輕有為的大夫可著你挑,啊!打起精神來,你看你叫鐵梅,你真得學學人家李鐵梅,人家爸爸、奶奶都讓殺了,人家哭了麼?沒有!人家高舉紅燈繼續革命,你這遇到點挫折算什麼呀,你就這麼想,幸虧這王八蛋暴露得早,要不然你跟這種人過一輩子,那你不是倒八輩子黴啦?」

  隨著耿直信嘴胡說,劉鐵梅的神情漸漸平靜,楚建臉扭一旁暗笑不已,耿直尷尬,背後踹楚建一腳,表面上卻是十分關心,掏出手絹,嫌髒又塞回去,啊啊地:「我說得有道理吧?別哭啦,我得上班啦,楚主任再做做你的思想工作吧。」

  耿直說著要走,沒想到劉鐵梅站起來:「我也該去上班了。」

  耿直趕緊道:「你先回家休息幾天再說吧。」

  劉鐵梅大辮子一甩:「一個人在家更難受,還不如跟大家一起,一熱鬧,心裡還好受點兒。」

  耿直趕緊點頭:「好好好,工作好工作好,工作使人快樂。」

  楚建險些就笑出聲,趕緊捂住嘴。晚上,耿直楚建陪著劉鐵梅到楚建家,小喬熱情招呼劉鐵梅:「鐵梅啊,坐坐,別客氣啊,跟自己家一樣,想吃什麼跟我說。」

  劉鐵梅仍是一臉憂傷,默默搖頭:「什麼也吃不下。」

  楚建:「嗨,隨便做點什麼吧,主要陪鐵梅散散心,嗨,老耿,你陪鐵梅坐會兒,我幫小喬打個下手。」

  楚建和小喬走了,耿直又開始胡說八道:「鐵梅啊,這事兒你真得想開了,有那個什麼話你知道吧,叫叫叫——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劉鐵梅撲哧一聲樂了,耿直高興:「你還能笑,說明你肯定能想開,唉,我剛才跟我愛人打電話說了你的情況,她立馬就給你物色去了,你別說,適合你的小夥子還真多,外科的、內科的、五官科的、口腔科的、婦科的——」

  劉鐵梅愣:「婦科的?」

  耿直趕緊打嘴:「錯了錯了,眼科的那小子我見過,還給人家看眼睛,自己戴這麼厚大眼鏡片子,不過人可好了,善良,上回搶救工人傷患,他獻血最多,小身板子那點血差不多都獻給工人弟兄了。」

  小喬出來擺菜飯:「鐵梅,你一點兒不用急,這麼漂亮,又年輕,急什麼呀!我幫你找!我還不信找不著比他英俊帥氣的,非氣死那小子不可!唉,飛行員行不行?我們車間主任大兒子在民航當飛行員,一米八幾個頭,特高特帥,談了好幾個物件都看不上,一定要找漂亮的,文工團的,鐵梅不正合適嘛!」

  劉鐵梅神情黯然:「我不會再找對象了,什麼多高、多帥、什麼的,都是虛的,都靠不住!」

  劉鐵梅眼圈又紅了,小喬趕緊:「唉唉唉,說好不哭了,怎麼又難受了,鐵梅,聽說你樣板戲唱得特棒,現在有沒有心情給咱唱一段唄?」

  楚建趕緊:「唉,哪壺不開拎那壺,人家鐵梅現在哪有心情唱樣板戲啊!來來,喝酒,給鐵梅壓壓驚。」

  耿直也舉起酒杯:「鐵梅啊,這杯酒下去,什麼亂七八糟的咱都忘了,咱重新開始,啊!」

  劉鐵梅舉起酒杯,含淚點頭,大家一起碰杯。劉鐵梅一飲而盡,耿直和楚建讚歎:「豪飲啊,鐵梅乃女中豪傑啊!喝!」

  四人再次碰杯。後勤科的一群女人熱心地幫劉鐵梅介紹物件,一堆女的圍著劉鐵梅讓她看照片,耿直推門進來,老賈招手:「你從男同志角度幫鐵梅參謀一下,哪個小夥子比較合適?」

  耿直上前,劉鐵梅抬頭沖他一笑:「其實呀,能找到像耿處長這樣的我就心滿意足啦。」

  眾女人笑:「這標準可不容易,咱老耿大英雄要模樣有模樣。要個頭有個頭。」

  老賈打量一番耿直,樂:「唉,你別說,鐵梅說得真有道理,美女就得配英雄,老耿愛人年輕的時候也是數一數二的大美女呢!」

  另一個女人也叫:「耿處長還特疼老婆,照顧老婆那叫一細心喲,結婚這麼多年從來沒紅過臉,是不是,老耿?」

  大家都笑著,耿直哭笑不得地坐下,擺手:「送大米的車來了,趕緊卸車去吧,去去去。」

  大家呼啦啦往外走,劉鐵梅也往外走,耿直道:「鐵梅,你管賬,卸車不用你。」

  劉鐵梅:「這怎麼行,我得跟大家一樣啊。」

  耿直誠懇道:「照顧你是老首長交代給我的任務,聽話,啊。」

  劉鐵梅停下,聲音很輕:「謝謝你,其實你們也不用把我當病人,我這個人沒那麼脆弱,我已經想開了,我沒做過什麼對不起人的事兒,我幹嘛要這麼折磨自己呢!」

  耿直趕緊點頭:「是呀是呀,你覺悟得很快嘛!」

  劉鐵梅抬頭看著耿直,聲音很輕:「現在像您這樣的好人真是太少了。」

  耿直發窘:「嗨,嗨。」

  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劉鐵梅嫣然一笑,走出門去,耿直有點發怔。

  耿直先下班回來,生火煮飯,爐子裡冒出濃煙,熏得耿直睜不開眼,轉身喊:「虎子!你快點啊!」

  虎子沖進,抱著一大疊報紙:「爸,給你紙!」

  耿直趕緊接過,點燃一張報紙塞進爐子裡。

  虎子:「爸,生爐子不是燒煤嗎?幹嗎要燒紙啊?」

  耿直:「這撥煤太潮,點不著,得先燒紙把煤烘乾了……」

  虎子盯著火苗:「真好玩,我燒行嗎?」

  耿直:「行,像我這樣,直接往爐子裡塞紙,一張一張放,別一下子塞太多……虎子饒有興致地開始燒火,耿直讚賞地點點頭:「行啊,我們虎子也能幫著幹活了!」

  耿直走到案板前開始切肉,哼哼著《紅燈記》:「我家的表叔數不清——」

  虎子又把一張報紙塞進爐膛,爐膛裡騰起紅紅的火苗。虎子興致更高,他又去父母臥室抓起一疊紙,但這次不是報紙,而是舒曼的論文。

  虎子將訂好的論文拆開,一頁一頁塞進爐子,寫滿字的紙瞬間燃燒成灰燼,被虎子漏了最後一頁論文飄到一邊。醫院通知舒曼今天必須要交論文了,舒曼趕緊跑回家拿論文。徑直走進臥室,走到桌前,但桌上什麼也沒有。舒曼一驚,立刻拉開抽屜,急切地翻找著。舒曼急了,撲到床前,掀開枕頭,又掀開褥子。舒曼呼吸急促,急切地四下看著,繼而快步沖出。耿直來到爐子前,檢查爐火,繼而滿意地點點頭:「行了,別再燒紙了,煤都著了!」

  虎子得意地:「爸,你看,我的臉都烤紅了吧?」

  耿直含笑摸摸兒子的臉:「嗯,都快烤熟了……」

  門砰地被推開,舒曼沖進急切道:「你看到我的論文嗎?」

  耿直:「沒有呀,什麼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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