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金婚風雨情 | 上頁 下頁
三〇


  耿直母親瞪著兒子:「你看看,你看看,你倆孩子,大的一身病,今天咳嗽明天拉稀,就沒個消停時候,你們自己生的這個哪像個虎?像頭病貓!要養成虎且得日子呢,現在孩子小放我那兒我幫你帶著,可大了,要上學了,你怎麼辦?這些事兒你、你們都想過沒有?」

  耿直:「那養一個是養,養兩個還是養,要不,你把牛牛送回來,我帶著。」

  耿直母親這還沒說話,常媽那接茬:「那可萬萬不得啊,虎子身子這麼弱,牛牛又那麼多病,你房間又這麼小,傳染了怎麼辦?」耿直頭直大:「這、這,反正這孩子不能送走,他姓耿!」

  耿直母親急了罵兒子:「你個不孝子呀!」耿直瞪眼:「我、我、我怎麼就不孝了?」

  常媽攔過去:「親家母也不要生氣,你心裡想什麼我是曉得的,我是過來人呀,我帶大了五個孩子,三個親生的兩個不是親生的,不是親生的跟我感情倒比親生的還要親。」

  耿直:「就是就是,老常同志一手拉扯大舒曼姐妹,感情比她親媽還深。」

  耿直母親、耿玲看常媽:「哦,舒曼也是抱養的啊。」舒曼已經起身,趕緊拽走常媽。耿直母親「啪」地關上門,沉著臉:「你有老婆有家還當著官兒,媽的話你可聽可不聽,不過有一樣,你願意養那個孩子你就養,可別讓他長大傷著咱虎子!」

  耿直生氣:「媽,您覺悟還真低,抵不上人家老常同志!人老常同志捨下自己親生孩子餵養舒曼姐妹,那叫啥精神?」

  耿玲嘴快:「國際主義精神!」耿直、耿直母親瞪耿玲,耿玲一吐舌頭不敢說話。

  耿直母親哼哼著:「我一眼就瞅出那老常啥身份,那叫什麼精神?那叫愚昧、封建!憑啥自己孩子不奶?奶人家孩子!新社會打倒的就是這個!」

  耿直聽得一愣一愣的:「我的親媽喲,您這居委會主任還真是有水準,啥新名詞都會說,都敢說!我告訴你,老常可是好人,打倒不得!」

  耿直母親緩下來,看著兒子:「兒啊,媽跟你說的是真話,不是自己親生孩子,養不得,趁早送走吧,早走早安生。」

  耿直:「媽,兒的脾氣你也知道,答應的事兒,不能反悔,這是原則問題。」

  耿直母親一根手指頭杵過去:「你個強驢哦!!」

  嬰兒在舒曼臂彎裡睡著了,舒曼沒完沒了看孩子,一會動動這,一會兒動動那。耿直悄然走進,來到床邊,蹲下看兒子,然後抬頭看老婆。舒曼幽幽道:「牛牛這麼愛生病,虎子又這麼弱,往後怎麼辦哪?」

  耿直:「怎麼,你也想把牛牛送走?」

  舒曼歎口氣:「有了虎子我才明白,親生和領養的,在感情上真是不一樣。」

  耿直:「是不一樣,可牛牛跟了咱們一年,我真拿他當自己兒子了,我要看著他長大成人。」

  舒曼:「你真這麼想?以後不會後悔?」耿直:「這有什麼後悔的?不才兩個兒子嗎?再多幾個才好呢!」

  舒曼:「好什麼好?要那麼多孩子,我是豬啊!」耿直偷笑:「你不是豬,你怎麼能是豬呢,你是牛,牛牛的媽媽。」

  舒曼回身推耿直:「我真是跟你沒話講!」耿直這一推就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直哎喲:「腿麻抽筋了。」

  舒曼趕緊探身拽耿直:「快起來吧!」耿直就勢撲到老婆身上,熱情忽地一點即燃:「老婆、老婆都好個月沒碰你啦。」

  舒曼卻惦記著耿直剛才坐地上:「你、你把褲子脫了再上床,髒死了你!」耿直迅速脫下褲子,再次撲到舒曼身上。

  舒曼:「常媽就在門口——」耿直愣了一下,頓時熱情全消,沮喪地翻身躺在一邊。舒曼輕聲笑了。

  季誠的愛情

  季誠出國學習,一晃三年的時間過去了。醫院的日子倒是沒有什麼變化。中午休息,石菲菲端著碗進了兒科診室,一進門就關嚴實門,然後坐到舒曼座位跟前,看著她,舒曼本來一邊吃飯一邊看書,感覺到石菲菲視線,抬頭:「有事兒嗎?」

  石菲菲筷子搗著碗裡飯,有點羞澀著:「哎,聽說季誠回國了。」

  舒曼放下書和筷子:「是嗎?我怎麼不知道啊?什麼時候回來的?」

  石菲菲還是搗著飯:「我也是聽人說,他們剛從蘇聯回來的,都要辦學習班。怎麼,你們一直沒聯繫啊?」

  舒曼一臉惆悵:「他走了有三年吧,居然一封信也沒有。你說男女之間難道除了愛情,就沒有真正友誼?」

  石菲菲:「當然有,前提是,雙方都沒有超出友誼之外的情感!」舒曼愣愣出神,繼而輕輕歎了口氣。

  好久不見的季誠一身白大褂出現在醫院,三年不見,季誠顯得沉靜理性很多,有點不苟言笑的意思,迎面經過的醫護人員沖他打招呼:「季醫生回來啦?」

  季誠只是矜持地點頭,並不回復,打招呼的人就斜眼瞥他一眼,他也渾然無覺,他經過舒曼兒科診室時,腳步如常,但在即將經過時腳步忽然慢了半拍。診室門開著,一位患者家長一手牽小孩,一邊扒著門口回頭跟醫生說話,季誠下意識停下,並不看舒曼,只是聽著舒曼熟悉的聲音。家長還想問什麼,被待不住的孩子拽走了,舒曼下意識抬頭,卻見季誠身影一晃而過,舒曼低下頭,呆了片刻,丟下手中筆,匆匆追出。離近了喊一聲:「季誠。」

  季誠聽著熟悉的聲音停下,緩慢回身,舒曼驚喜道:「真是你呀,剛才恍了一眼,我還以為看花眼了,你回來怎麼也不打個招呼呢!」

  舒曼說著伸出手,季誠機械伸手,舒曼用力握著:「戰鬥在反修第一線,了不起,辛苦啦!」季誠神情淡淡地:「其實也沒什麼,醫院的專家大夫待我們和過去一樣。」

  舒曼連連點頭:「是啊,蘇聯人民還是友好的。」季誠客氣點頭:「是啊。」

  這一通官方外交辭令說完,兩人便無話。舒曼強笑著:「那你什麼時候開始上班啊?」

  季誠一臉客氣:「現在就算上班了,我要去院部辦一些手續,再見。」

  季誠說著客氣笑笑,轉身就走,舒曼盯著季誠的背影,脫口而出:「你怎麼這樣啊?」

  季誠半轉身子,停下,身體一動不動。舒曼站著不動:「你一走三年一封信也沒有,回來就是這個態度。」

  季誠的目光慢慢轉到舒曼臉上,他現在終於正視舒曼,眼神顯得非常理性,他聲音很低,很客氣:「我確實很忙,本來想辦完手續去看你的。」

  舒曼看著季誠漠然的眼神,心裡一陣涼,一句話也說不出,季誠點點頭,轉身要走。

  就聽有人喊:「舒曼!」舒曼和季誠同時回頭,只見耿直抱著虎子,匆匆趕來,舒曼瞬間將季誠全部拋到腦後,拔腿奔向耿直。舒曼急切地問:「虎子怎麼了?」

  耿直:「又拉肚子了。」兩個人都沒有停步,耿直抱著孩子,舒曼緊緊跟在旁邊,迅速離去。季誠看著這一家三口的親熱勁,一臉黯然。

  虎子病緩解了,舒曼又開始操心季誠,三年不見,季誠好像更陌生了,她不願意季誠這個德性,特別是,人家都說,他這個德性與她有關。她不能承認。

  她一直惦記這個事兒,直到上床,還在發牢騷:「唉,你去醫院看見季誠了嗎?」

  耿直:「遠遠的看了一眼,好像有點見老……」

  舒曼:「老不老的我沒感覺,我就是覺得這個人怎麼變得這麼奇怪呢!」

  耿直一門心思在老婆身體上,心不在焉:「怎麼奇怪?對你動手動腳了?」

  舒曼臉貼到耿直鼻子上,眼睛瞪得老大:「就你對我動手動腳!別人誰還敢!」

  舒曼猛地離那麼近,耿直吃一驚,直發傻:「那別人也得有那個資格。」

  舒曼仍是瞪著眼睛,語氣溫柔,卻透著恃嬌而寵的霸道:「你除了動手動腳還有什麼正經事兒?」耿直也是嬉皮笑臉:「唉,夫妻在床上除了動手動腳,那你說還幹點啥正經事兒?」

  舒曼:「別碰我啊!我心裡煩著呢!」耿直卻也不急,慢條斯理道:「你這態度可有問題啊!季誠到底怎麼你了?你這沒頭沒腦一股子邪火!」

  舒曼:「他能怎麼著我?他連看我都不看,好像根本不認識我一樣,我怎麼他了?他這個態度對我?」耿直看著舒曼那氣呼呼的樣子,忽地倒床便樂:「你說你啊,孩子都兩個了,說話想問題還像個學生,幼稚!」

  舒曼嬌嗔道:「最討厭你說我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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