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佛醫古墓 | 上頁 下頁 |
二七八 |
|
「接替我執行後續任務的是戈蘭斯基,被歐美人稱之為『冰島降魔手』的超級英雄,但我卻發現,他的經歷之中有一個極大的破綻。這一點,老杜應該比較清楚,那就是他的血統問題。沈南,你是醫生,自然對『遺傳基因』有所瞭解。一對阿拉伯父母不會生下一個歐洲血統的孩子,同樣,一個冰島嬰兒,也不會擁有……」他有些醉了,酒瓶明明就在手邊,卻怎麼撈也抓不到。 被何東雷的話勾起了很多關於唐槍的回憶,令我有些分神,對他的話並沒有及時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他的右手連續打撈了三次,把酒瓶推到了地上,發出「噹啷」一聲巨響,把自己的酒意也驚醒了大半,急忙彎腰去撿:「我說的是戈蘭斯基的身世來歷和成名過程,現在搜集到的資料證明——」 一瞬間,書房的玻璃窗發出「叮」的一聲,仿佛有只硬甲蟲突然撞上來一樣。 「冰島降魔手是歐洲人的洲際英雄,這一點早就被媒體捧上天去了,你到底要怎樣?」我不喜歡戈蘭斯基,但卻無法阻止歐洲各國的民眾對他的擁戴,就像一個港島的三流脫衣舞女星在好萊塢一路飆升躥紅一般。民眾的喜好趣向是無法掌控的,就像大海裡的水,用無常形。 何東雷沒有回應,雙手撐在地上,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 「你醉了,你醉了!」我搖晃著起身,繞過桌子去看他,恰好看見他的額角上出現了一個花生米大小的圓孔,鮮血正如噴泉一般急射上來。殘存的酒意隨即滾湯潑雪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急促翻滾,躲進窗下的牆角裡,仰頭向上看去。窗子右上角的玻璃上也出現了一個圓孔,那是高速穿甲彈經過時留下的痕跡,棲身於對面樓頂的一定是名狙擊高手,僅僅一顆子彈便攫走了何東雷的生命。 我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血泉由急噴專為涓流,鮮血在何東雷腳前形成一幅詭異的抽象派圖畫,紅豔豔的,逼得人無法直視。 書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來,震碎了窗外的黑暗。那時,東方漸白,晨光爬上窗臺,新的一天終於開始了。 我不敢輕舉妄動,狙擊手的瞄具十字絲此刻肯定是在沿著窗臺左右掃描,假如我伸手去取話筒,將會把半隻手臂暴露在對方的射擊半徑裡。所以,直到電話響過第二輪,第三輪剛剛開始時,我才猛吸了一口氣,騰身躍過書桌,躲進另一邊的牆角,順手把話筒撈在手裡。 兩顆子彈貼著我的肩頭掠過,再從地上彈起來,射穿書房的門,一直跌入走廊裡。我能察知對方藏身的確切位置,但卻無能為力,只可以暫時忍耐。 「喂,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睡死了嗎?現在,曲那已經進入了冰洞,最終深度為二百零五米,下面是一個橫向的冰洞——不,不是洞,而是一個無比廣闊的大廳,一個存在于冰山內部的世界。曲那在拍照,我的大隊人馬也會儘快下去跟他會合,沈南,祝福我們吧,你猜猜看,那大廳裡有什麼?是黃金、黃金、黃金……」 楊煉的狂叫聲依舊震耳欲聾,他並非愛財如命的人,但只要是思維正常的地球人,都很容易為黃金而發狂。 「恭喜恭喜,其它的呢?可有發現?」我隨口答應著,身子蜷縮起來,務求全部避入狙擊手的瞄準死角。 「大廳四周和地面上同樣結滿冰柱,但冰柱後面的牆體全都是貨真價實的金磚砌成,而且到處嵌滿了以金剛石為主要材料的藏教圖畫。我面前的監視器圖像裡,到處都是價值連城的珠寶,數都數不過來,剛剛幾個隊員只看了一眼就激動得暈了過去。沈南,這是一個神奇之極的珍寶世界,比起盜墓賊唐槍和冷七來,他們去過的地方又髒又黑、又窮又臭,而我們今天看到的,絕對就是傳說中的天堂,哈哈哈哈,是天堂……天堂……」 我無法揣想那裡是什麼樣的情景,總之是金玉滿堂、美輪美奐就是了,怪不得楊煉會發瘋一樣大笑。 「喂喂,這邊的發電系統有些故障,通話信號不好。沈南,你在聽嗎?」楊煉的情緒極不穩定,邊說邊毫無顧忌地哈哈大笑,如同一個酩酊大醉的人在撒酒瘋。 我當然在聽,但這些並非我關心的重點,再多珠寶都抵不過一句關於方星的消息。 「有沒有其它發現?我是說除了黃金和珠寶之外?」我儘量壓低聲音,耳朵裡搜索著膠底軍靴踩過小院方磚地面的輕微動靜。 「暫時沒有,曲那正在拍照片,等電力恢復正常,就會傳給你看。沈南,我們在三千八百米海拔高度的後續部隊正在向這邊趕,相信一個月後的世界黃金首富將是我和曲那兩個無疑,哈哈哈哈……想想看要什麼禮物,我會三倍買給你!」 楊煉沉浸在自己的黃金之夢裡無法自拔,簡單快樂得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啪啪兩聲,這一次狙擊手使用的是普通子彈,窗上的玻璃嘩啦一聲落下來,碎片四濺,聲勢驚人。 「嗯,沈南,你搞什麼?在打掃衛生嗎?」楊煉疑惑地問了一句。 「對,是在打掃衛生。」我苦笑著低語,右手一沉,撈起兩塊半寸見方的碎片,等到有一柄衝鋒槍伸過窗臺,槍口向我這邊無聲地斜指時,陡的起身,看也不看,只憑感覺將玻璃碎片彈了出去。 窗外的草叢裡站著一個遍體黑衣的陌生人,雙手保持著舉槍射擊的姿勢,眉心和喉結上卻插著那兩塊碎片,一動不動,任由鮮血緩慢滲出。 「別逼我動手,好嗎?」我歎了口氣,在窗簾上抹了抹手指,再次鎮定地諦聽著外面的動靜。 「算了沈南,等我們的好消息吧。來庫庫裡峰之前,我們在喜馬拉雅山脈南坡的尼泊爾境內早就準備好了十二輛重型卡車,這一次一定要滿載金磚而回。呵呵呵,曲那很有遠見,早就組織了超過三百名雇傭兵,做為我們的財寶押運者,接下來……」 他那邊的信號的確不太好,聽筒裡嗤啦嗤啦一陣雜訊過後,就什麼也聽不到了。 我站在牆角,一直等到朝陽初升,院外有了車聲,才慢慢走出來,凝視著對面空蕩蕩的樓頂。 「殺了何東雷對誰有利?他已經被解職,沒有任何調兵遣將的權力,還會對誰造成威脅呢?」我扶起他,用紙巾拭去額角上的血,準備打電話報警。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這句江湖俗諺一直都很準確,做為追查「保龍計畫」的負責人,何東雷腦子裡肯定裝著很多內幕消息,這大概就是遭人狙殺的主要原因。人生就是如此奇怪,一邊是楊煉、曲那發現冰洞裡的金殿狂歡,一邊則是失意頹敗的何東雷無奈送命,造化弄人,真的讓人無話可說。 下午四點鐘,警方人馬勘察清理完現場揚長而去,小院裡又只剩下我自己。這棟小樓經過如此之多的殺戮後,自身仿佛也沾惹了某種鬼氣,斜陽剛剛西墜,所有的房間便倏的陰暗下來,只有樓頂上的灰瓦還保留著一點生氣。 跟關伯一起住了這麼久,睹物思人,我的心情越來越低沉,忽然起了念頭:「是不是到了應該離開的時候了?」懷念不是壞事,但過度沉湎於舊事,則影響人的心情,逐漸積攢成病,越來越萎靡。我是醫生,自然明白「心病難醫」的道理。 下一個電話,是曲那和楊煉一起打來的,兩個人並沒有想像中的輕鬆。特別是楊煉,聲音降低了很多,情緒也刻意收斂壓抑下來。 「沈南,我忙了一整天,命人送了一件東西下山,連夜送抵機場,做為贈給你的禮物。那東西很沉,發航空快遞的話,從尼泊爾到港島,只需兩天,請查收一下。另外,還有二十幾個箱子,也是送給你的,得陸續發過去。別問為什麼,因為連我們也無法回答,只是在冰洞裡找到這些與你有關的東西,無論大小巨細都發給你。我們是朋友,不必說謝謝。」最後一句,曲那本意是想讓氣氛活躍一些,但卻沒有成功。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