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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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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槍就在附近,進入鬼墓第五層的暗道一定是客觀存在的,並且給我一定的時間,肯定能找到它。」我的掌心托著的是一根輕若無物的布條,但實際上它卻連接著唐槍的性命。或者說所有人的生路,都要靠它來維繫著。 方星用兩根手指掂起布條,凝神看了幾分鐘,才謹慎地開口:「無情小姐,黑血蟲是從哪裡爬出來的?」 無情低聲回答:「我不清楚,當時自己可能迷迷糊糊地睡著了,被門外急促的腳步聲驚醒。剛剛開門,黑血蟲已經趴在門口。」 這種查無對證的說法,絲毫不能提供有用的資訊。反倒是布條上的水漬,已經表明黑血蟲曾長時間浸泡在水裡,因為塗在布條上的血漬都被泡得有些模糊了。 此刻,所有的人都在蘭科納的領導下,處理南加將軍的死亡後事,這個方形大廳裡只有我們三個,但氣氛冷凝壓抑之極,仿佛有幾千斤重的擔子狠狠地壓在我肩上。 無情的右手一直死死地抓住輪椅的搖柄,左手小心地握著那只黑血蟲,因為那是她唯一的希望。我為唐槍有這樣情深意重的妹妹而感到欣慰,越在危急關頭,才越能體現出骨肉同胞的真情。 「沈先生?」她在低聲叫我。 我輕輕走過去,把她的右手從搖柄上挪開,慢慢地包裹在自己掌心裡。 「唐槍縱橫江湖十年,唯一真心佩服的人只有你。他說過,假如自己某一天遇難,能夠救他的,肯定是你,別無他人。所以,這一次,他的命實際就攥在你的手心裡。無論如何,求你一定救他,我願意替你做任何事……」她開始變得語無倫次,緊接著便把臉貼在我的手背上泣不成聲。 她的手那麼涼,指尖如同剛剛在冰水裡浸泡過一樣,淚水也是冷的,瞬間便打濕了我的手背。 我輕撫著她淩亂的頭髮,想不出更合適的語言來安慰她。 「鬼墓的第四層裡沒有通向別處的水道,沈先生,還記得我說過的鬼墓附近有暗河的話題嗎?」方星攥緊了那根布條,及時替我解圍。 那個話題只說了一半,其實是一件我們兩人都感興趣的事。 我點點頭,方星若有所思地繼續說下去:「從鬼墓的廢墟平面向下垂降一百八十米,有一條水量非常大的東西向暗河,它的兩個地面出口各延伸進了鬼墓東西的巴雷米綠洲和金葉子綠洲。從軍事地圖上看,鬼墓第四層的地面座標比廢墟平面低一百四十米,也即是說,真正的暗河在第四層下面約四十米的位置。沈先生,所有資料共同表明,鬼墓的第五層與暗河的位置幾乎重疊,這不是什麼好消息,只怕我們想進入第五層的話,必須得與暗河打交道,就像這只黑血蟲一樣。」 現代化的軍事行動,一切都是以資料說話的,來不得半點摻假。 唐槍天生具有一流的泅渡本領,而且他很善於利用工具加快自己的盜墓進程。這一次,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仍會輕車熟路地借助暗河展開行動。最關鍵的是,他在何種困境中寫下了這張布條?黑血蟲又是從哪個角落裡準確地爬到無情門前的呢? 假如四層的某個角落裡存在一個連通第五層的隱蔽暗洞,那就是一個極大的壞消息了,因為暗河裡的水隨時都會倒灌上來,把所有士兵活活淹死。 「叫蘭科納準備最好的潛泳工具,我們隨時都會用到。」這是我得出的唯一結論 伊拉克駐軍裝備精良,當然少不了那種工具,這件事很簡單。接下來,就該展開徹底搜查了,追索黎文政的同時,把黑血蟲行經的路線也找出來。 方星點點頭,撥弄棋子,打開了通向第三層的階梯。誠如她剛才所說,無情的輪椅無法下去,只能停在二層上。 她表情冷漠地向著無情:「你看,輪椅無法下去,如果真想救人,就在最短時間內康復,才能跟我們一起下去。」 我不想內訌升級,擠出笑臉好言安慰無情:「你回房間去養傷,只要有一線生機,我和方小姐就能救唐槍回來。」 無情的情緒平靜下來,拿回屬於自己的布條,單手搖著輪椅走向甬道。哭叫和眼淚產生不了救援的力量,只有盡可能地要求自己保持理智,才是救人的最根本原則。 輪椅進入甬道時,無情忽然回頭,一字一句地對我說:「沈先生,請一定想辦法救他,求求你,求求你救他。」接著,她瑟縮著搖動輪椅,無聲地消失在甬道深處。 那一刻,我感覺她的背影是那麼無助,忍不住想追上去再三安慰她,柔聲叮嚀她保重身體。 「唐槍有這麼好的妹妹,真是他的福氣。」我的這句話,完全是有感而發。 方星驀的冷笑一聲,低頭凝視著那些向下延伸的之字形臺階,不動聲色地回應了一句:「夫妻本是同類鳥,大難來時各自飛。不是嗎?」 我以為她是在諷刺我過多地眺望無情的背影,自我解嘲地一笑:「方小姐想得太多了。」 方星抬起頭,臉色平靜如水:「不,不是我想得太多,而是沈先生想得太少了。知道嗎?無情不是唐槍的妹妹,而是唐槍的女人。」 大廳裡的氣氛陡然僵住了,因為方星的話令我有突如其來的驚愕,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應答。 階梯深處,隱約傳來士兵們列隊報數的動靜,看來蘭科納正在展開行動。 「你不信?抑或是不服氣?沈先生,請相信一個女孩子的直覺,她如果僅僅是唐槍的妹妹,絕不會在受到黑血蟲傳遞來的血書消息後那樣焦灼,甚至來不及跟咱們商量,就自己驅車到這裡來。看得出,她非常非常關心唐槍,剛才握著那布條時,渾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左手上,恨不得把那只黑血蟲捏碎。還有,她離去之前,特地把布條要了回去,而不是把它當作物證留在咱們手裡,大概是要回房間去『睹物思人』,大哭一場。」 方星列出了自己懷疑無情的理由,似乎非常充分。 「不管怎樣,當務之急是找到黑血蟲的來路。」我對她的分析不加置辨。 「你很失望?」她還在繼續那個話題,我已經轉身離開石龕,準備回她的房間去。 「沈先生,你有沒有想到,根據目前收集到的情況,我可以毫不客氣地說,你的好朋友唐槍、冷七也都欺騙了你。他們並沒有把這次探索鬼墓的實情講出來,只是籠統地通知你『唐槍失蹤、冷七被追殺』,並且那塊刻著字的黑色石頭,很可能也是誘餌的一部分。如果沒有我獲取到麥義的秘密資料,咱們就只會在這裡送命,沒有第二條路可走。醒醒吧,看清無情的本質,看透她每一次的作秀——」 方星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舉手攔住我,漆黑的眉冷峻地倒豎起來。 「唐槍、冷七是我的朋友——」我試圖分辯。 她大聲冷笑著打斷我:「江湖人都知道,朋友是用來出賣的。這個世界,人與人之間本來就只存在三種關係,利用、被利用或者相互利用。我一直都在懷疑,唐槍等人以種種理由為餌,真實目的就是把你拖下水,替他們拆解某個難題。」 我推開她的手,忽然覺得無力分辯,自己的腦袋被種種謎團塞得滿滿的,恍若要陡然炸裂一般。 「沈先生,我的話說得夠明白了,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假如還想做癡情種子、護花使者,那麼咱們從現在起就各奔前程,誰都不過問對方的事。」方星失望之極,嘶聲吼叫起來,霍的抽出手槍。 我冷靜地轉身,盯著那柄銀光閃閃的轉輪手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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