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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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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頭:「喝酒就免了,方小姐不舒服,麻煩你派車送我們回去。」 老杜吃了一驚:「哦?我這裡藥品很全,要不要先——」 我再次拒絕:「不必,她太累了,需要放鬆休息。」 方星的急症,一半緣由來自心病,屬於「急火攻心、滯脹鬱積」,心病還需要心藥來醫,我知道她在想什麼,所以,治標而不能治本的西藥,此時絕對幫不上忙。 老杜沒有再次堅持,馬上叫車過來,送我們出門。 方星靠在我懷裡,臉頰紅得像是要噴出火來一樣,這種發燒狀況至少要在攝氏三十九度以上。我一刻不停地握著她的手腕,感受到那種散亂如萬馬奔騰、夏雨摧花一般的脈象。 「不要多想,一切都會有辦法的,我保證!」回到住所門前,我扶她下車時,附在她耳邊低聲勸了一句。 車子開走了,她在大門外停下腳步,眼睛已經困倦地睜不開了。 「沈先生,這個時代,誰也不能保證什麼。風起雲湧,瞬息萬變,沒人能預計下一分鐘的變化,又何談保證?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至少令達措暫時安頓下來,只是同時需要提醒你一句,不要過度相信別人。你應該能注意到老杜的眼神越來越詭異,唉,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先這樣好了……我去休息,再打擾你和關伯一晚,明天就該走了。」 她搖搖晃晃地走進院子,拒絕了我的攙扶。 夕陽落山很快,當方星喝過了幾顆解熱、鎮痛、發散、提氣的藥丸睡下後,黃昏早已悄悄地聚攏而來。 我守在客房的床前,腦子正在逐漸清醒,一點一點梳理著達措說過的話。 一切的問題核心,都在於陌生男女與彪悍巨人的戰鬥,飛刀與碧血靈環是那對男女的武器。現在,飛刀在我手裡,假如能夠盜取靈環,是不是有朝一日也會捲入同樣的戰鬥? 達措的第三段記憶就更加奇特了,他面對的是什麼人?所在的又是什麼地方? 方星呻吟著翻了個身,蜷縮成一團,像個無助的孩子。藥丸可以解除她身體上的痛苦,卻不能舒緩她的心情,除非—— 我搖搖頭,起身出來,徑直去了儲藏室。 「小哥,你要找石板畫嗎?我已經替你拿出來放在桌子上了!」關伯跟過來,神色凝重。 「你怎麼知道?關伯,最近修煉了什麼功夫,連別人的心思都能看透?」我強顏歡笑,因為生活中實在沒什麼值得開心的事了,方星以這種精神狀態去伊朗,我鐵定沒法放心。 「唉,小哥,我還沒到老糊塗的地步。有一句話,是你爺爺當年常說的,我現在轉送給你——『人的一生無論貧賤成敗,順自己的心,走自己的路,十歲百歲,雖死無憾』。無論你做什麼事,我老頭子都會支援你,不遺餘力、不惜性命。今天,這句話丟在這裡,一直到我老死之前,永遠有效。」 關伯拍拍胸膛,發出「咚咚咚咚」的悶響。 我皺著眉看他:「關伯,大家都不會有事,包括方小姐在內。現在已經不是過去打打殺殺的江湖了,不要動不動就死啊活啊的,我需要你好好活,健健康康地一直活過一百歲,然後等我結婚生一大群孩子,由你來管教他們——」 刹那間,關伯臉上掠過一陣惶恐震驚,像是夏夜裡突然被雷電劈中的人。 我明白,他是想到了沈家歷來都是單傳,不可能有多餘的一大群孩子。不過,一切都是可以改變的,連超級大國都能一夜之間分裂為幾十個小國,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 「小哥,總之,我永遠支援你和方小姐,有事情隨時可以吩咐我。」他替我開門,石板畫果然端端正正地擺在桌子上。 我看著這個害得達措生死不明的禍根,努力回溯著從葉溪出現之後的所有與石頭相關的細節。它的背後,的確平滑無比,一點都看不出曾有條龍刻在上面的痕跡。 「它來自鬼墓,來自那面鑿滿了佛龕的石壁,放在動物標本的最中央,能夠表明什麼?難道是一種奇怪的封印儀式,就像任一師布下的『青龍白虎龜蛇大陣』一樣?那麼又是誰策劃佈置的封印?封印的目的又是什麼?」 不知不覺間,我的手掌緩緩地貼住了石板畫的正反兩面,感受著那些纖細彎曲的線條。 「這幅圖像,與達措看到的有什麼聯繫嗎?難道記錄的是同一個事件的不同細節?」我終於做了一個決定——親自去鬼墓,陪方星一起,看看唐槍得到石板畫的地方究竟還存在什麼玄機。 方星沒有料錯,我會去鬼墓,卻不完全是為了她。一旦決定了下一步的行動,我的思路立刻清晰起來,港島的一切俗務都可以暫時丟下,包括昏迷的葉溪、十條脈搏的孕婦等等等等。 再次回到客房,方星已經醒了,正在面向窗外出神。 窗外只有濃重的暮色,仍是陰天,無星無月。 「方小姐,感覺好些了嗎?」我的語調已經變得非常輕鬆,畢竟我們兩個又走在了同一戰線上,可以並肩前進了。 「還好,我在想,此時的大漠夜景應該寂寥無比,跟繁華熱鬧的港島有天壤之別。也許,在那樣的環境裡,更能潛心思索一些複雜的問題。人的確需要偶爾遠離都市,進入天人合一的純淨境界,讓心靈得到徹底的清洗滌蕩。可惜,沈先生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我站在她的側面,溫和地笑著:「是嗎?不過馬來西亞航空的電話服務生很客氣,辦事效率也高,已經幫我們兩個預訂了明天下午六點飛往德黑蘭的位子。如果一切順利,四十八小時內咱們就能越境進入鬼墓,正式開始解謎之旅了。」 這種行程計算方式毫無紕漏,我也希望早點到達現場。 方星抱著胳膊,露出了有些悽楚的笑容:「不好意思,我的話又一次言中了。你現在決定去鬼墓,卻不是為了陪我,而是——為了解開自己的心結。這個結果,我能料到。」 忽然之間,我覺得自己的臉熱辣辣地燒了起來,像是一個被觀眾揭穿了底牌的蹩腳魔術師,馬上向她伸出手去:「方小姐,不論我以前說過什麼,最重要的是我們即將開始新的合作,來,預祝合作成功!」 方星的手指很涼,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淡漠起來:「好,預祝咱們在那片神秘的阿拉伯沙漠裡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 客房裡的氣氛摻雜著微妙的尷尬,我知道自己似乎應該解釋什麼,只是語言仿佛成了最蒼白無力的東西,甚至不如一次輕輕的擁抱。 「沈先生,我累了。」方星的逐客令更加深了我們之間的無形鴻溝。 我退向門口,無奈地笑了笑:「好好休息,明天見。」 明天,是永遠讓人類充滿了希望的一個詞彙。 整晚,我的腦子裡反復迴旋著達措說過的那些話,根本無心去樓上臥室睡覺,躺在書房的沙發上沒有一點睡意。 「他的前生為什麼會在環境險惡的雪山冰洞裡?那個地方,連專業的登山家都望而卻步,到底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冒死前往呢?」 淩晨三點,我忍不住起身打開了電腦,繼續翻閱著天衣有縫傳遞來的鬼墓資料。據冷七所說,唐槍拍攝到的圖片就在鬼墓下麵,這次他隨獵命師不辭而別,必定也是要重新探墓。 「他會去了哪裡?難道墓穴深處,果真像阿拉伯傳說中一樣,藏著神秘莫測的魔鬼?」 聯繫達措說過的話,甬道盡頭石臺上的惡戰、詭異的彪悍巨人、黑色的火焰——我凝視著窗子裡映出的自己,忍不住喃喃自問:「一切資訊,到底預示著什麼?所羅門王的封印又到底是什麼?」 窗外又響起了雨聲,我的耳朵裡,偶爾能聽到方星的歎氣,想必她也睡得不好。 這個黎明是在雨絲斜飛的沉鬱中到來的,七點鐘時,方星敲響了書房的門:「沈先生,我回去安排一下,下午機場見。」 她的臉色很差,不斷地抬手按著自己的太陽穴,聲音也有氣無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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