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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酒量大小從來都是我的秘密,連關伯都無法確切知道。

  「那就一直喝,喝到天亮、喝到太陽出來……」他再次大笑,脫去皮衣,隨手丟在鄰座的椅子上。

  其實,我很想從他嘴裡知道一些關於別墅的情況,做為葉家的乾兒子,應該對某些大事知情,也有可能就是親自參與者。

  窗外,一個挑著餛飩擔子的老頭子晃晃悠悠地走過來,擔子一頭的小火爐熊熊燃燒著,像一隻夜空下不甘寂寞的火炬。這樣的風景,在二十一世紀的港島已經非常少見了,大概只有在這種角落裡才能看得到。

  「蝦子叔,要兩碗餛飩,多加辣椒、香菜、麻醬——」小北隔著窗子招呼著。

  老頭子放下擔子,把爐子捅得更旺,揭開鍋蓋下餛飩,氤氳的蒸汽緩緩在小店門口飄浮起來。

  「這個街區裡最好吃的餛飩,從來不放味精,據說蝦子叔對那些工業產品過敏。」小北的話題慢慢放開,情緒越來越高。

  「叮零零」,他的電話驀的響了起來。

  「是葉溪,這麼晚了還打電話給我?」他的表情既奇怪又驚喜,不過接起電話後,只說了兩句話,笑容便僵在了臉上,木然地瞪著我。

  我猜不到發生了什麼,端起杯子繼續喝酒。

  「找你的,葉溪找你。」他把電話伸到我面前。

  我摸摸口袋,才發現自己的電話並沒有帶在身上,馬上從小北手裡接過電話,滿心疑惑的問:「葉小姐,有什麼急事?」

  半夜三更來電話,我怕是雅蕾莎那邊出事,如果再有什麼血案發生,港島警署的弟兄們又得徹夜不眠地採取行動了。

  「沈先生,我給你打過幾次電話,一直沒人接。明天上午,可不可以抽時間見我?有件事,我必須當面向你請教。」葉溪的聲音充滿困惑,又帶著惺忪的睡意,應該是剛剛從夢裡醒來的樣子。

  我看看腕表,時針指向淩晨兩點,難道她是突然醒來才決定打電話的?

  小北煩躁地站起來,拿起冰盒,又走向小店裡面。

  我淡淡地笑著回答:「好的,明天上午見,我等你。」

  葉溪長歎了一聲:「謝謝你,那麼久的疑惑,希望沈先生能替我解答,明天見。」

  收線之後,小北端著滿滿一盒冰塊走回來,口氣略顯沮喪:「沈先生,葉溪一定又做了那種怪夢,淩晨一點五十九分,最近十年以來,幾乎每週都會夢見一次。」

  他的情緒,很容易受葉溪的影響,在西郊別墅裡時是這樣,現在又是。

  餛飩已經出鍋,香氣從門外直飄進來。

  「什麼夢?請說得詳細一些。」一提到夢,我的思想深處閃電般地彈出那個奇人的名字。

  小北出去付錢,端起餛飩,看著那個老頭子一步一晃地消失在夜色裡。

  從心理學的角度分析,他喜歡的不是這裡的酒、菜和餛飩,只是一種奇特的「環境依賴」。這裡的一切,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永遠都沒法抹去,所以不得不頻繁回來,重複從前做過的許多事,藉以派遣內心深處的孤獨感。

  餛飩真的很香,至少遠遠勝過現在港島遍地可見的「中華千里香」餛飩連鎖店的水準。

  「葉溪說過無數次了,那個夢一片黑暗,仿佛是自己一個人站在某個荒涼到極點的星球上,沒有一點光,從眼睛到心靈全部都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她知道那顆星的名字叫做『黑死星』,就隱藏在太陽系的黑暗中。總有一天,她會墜落在那裡,被永久地囚禁,因為那是她這一生的宿命。」

  小北不是個太好的敘述者,只是用最平實的詞彙描述著葉溪的夢。

  銀河系除去九大行星外,仍有不計其數的大小星星,只是它們本身並不能發光,也由於自身的物理特性,無法被太陽的光芒照亮,所以,終生都會躲在黑暗裡。「黑死星」的名字,應該是屬於地球人的語言範疇,葉溪又是如何得知這個名字的呢?

  我懷疑這只是女孩子的天生敏感,永遠都不會變成真的,但十幾年來時常做同一個夢,這就顯得有點怪異了。那個解夢大師,最擅長從夢境的蛛絲馬跡中找到做夢人的真實心理寫照,或許她應該去向大師請教才對。

  第03章 解夢大師鐵蘭

  「沈先生——」小北隔著桌子凝視著我。餛飩的香氣和霧氣,飄浮在小店的每一寸空間裡。

  「只是夢而已,難道葉溪會那麼在意?」我能看得出,小北心裡對葉溪有異樣的關心。

  「對,她很在意,因為在那個夢的結尾,她看到有人來拯救自己,帶著耀眼的白光撕破黑暗。那是一個威武瀟灑的男人,她無數次說,自己會愛上他……」小北開始痛苦地「噝噝」吸氣。

  我笑著舉起酒杯:「小北,人生得意須盡歡,無論怎麼說,那只是一個夢。愛一個人,絕沒有那麼簡單,再過幾年,等她的思想變得成熟,也就不再做這麼幼稚的夢了。其實,勇士拯救公主的童話,曾令全世界每個國家的小女孩著迷過,不對嗎?」

  葉溪是個漂亮大方的女孩子,而且有很美好的前途,引起男孩子的愛慕是很正常的。我跟她第一次見面時,心裡也有由衷的好感,不過,後來思想被雅蕾莎和別墅裡的奇門遁甲陣勢所吸引,對她的感覺被沖淡了一大半。

  「明天,她會對我說什麼?」我喝完了杯子裡的酒,腦子裡剛剛轉過這樣的念頭,小北已經緊接著追問:「沈先生,你猜,明天她會對你說什麼?會不會就是這個夢?」

  他的冷酷和固執,在面對與葉溪有關的事情時,絲毫不復存在,暴露出了性格中不太成熟的一面。

  我點點頭:「也許吧,如果是這樣,我會帶她去見一位圓夢大師——」

  「鐵蘭大師?」小北提前叫出了那個奇人的名字。

  圓夢師鐵蘭,在港島乃至整個亞洲都很有名氣,每個月都有很多篤信解夢的日本人專程坐飛機到港島來登門求教。如果葉溪的怪夢已經做了那麼多年,葉離漢肯定帶她去過鐵蘭那裡了。

  我再次點頭:「就是他。」

  小北忽然苦笑起來:「鐵蘭大師說過,她在夢裡見過的男人,就是她未來的真命天子,這一生婚姻的最終歸宿。無論將來她嫁給誰、愛上誰,只要那個男人出現,她將擺脫一切羈絆,投入對方的懷抱。」

  「嗖」的一聲,軍刺出現在他掌心裡,閃著幽深冷冽的寒光。

  餛飩涼了,小店裡的香氣正在慢慢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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