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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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淪陷?我不無自嘲地笑笑,就算他真的愛上我都沒什麼值得歡喜的,只怕終此一生我都要和別人共用我的丈夫。我的一生肯定不會太長久,記得宋代女詞人朱淑真就是抑鬱而終,很快就會輪到我。 童曦還想說些什麼,梅平和林智已經推門進來。房門合上的那幾秒的空隙,我看見門外站著一個男人,他抱著雙手背牆而立,似在等人,然神色之間卻穩若無波,沒有一絲一毫在等待的不耐。很顯然童曦也看見他了,因為她的臉色微微一變。 童曦站起來禮貌地和梅姨打過招呼,又對我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我與他點頭道別,我拿如風的項上人頭作擔保我見過那位男子,可就是想不起來是在哪見的。童曦拉開門出去,房門被拉上的瞬間那男子給我一個微笑,記憶乍閃,我恍然醒悟,是他!那個氣宇軒昂的男人。 原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份故事。 「有沒有好點?」梅姨放下手中的保溫飯盒:「我給你熬了點粥,要不要現在喝?」 看看身側的如風,我若起來必定會吵醒他,便對她道:「我一會再喝,謝謝梅姨。爸——爸呢?」 「他下午有份重要的合約要簽,回公司去了。」她笑得極為欣快。林智在她背後用雙手刮臉,我被他羞得面紅耳赤。 「你再多睡一會,等醒了記得要把粥喝了,啊?晚上我再給你做幾樣開胃的小菜。」她為我捂了捂被子,轉身對林智道:「小智,我們別打擾你姐姐了。」 林智摟著她,蹦蹦跳跳地,臨到門口還回頭朝我擠眉弄眼。才幾天不見,他又長高了。 我不知道所謂的「親人」是否非要以血緣關係為基準才算得是「親人」,我也不在乎,從我回家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是我的親人,或者時間更在此之前,內心早已承認和接納了他們也未定。關於林智身世的秘密,只除非是經由梅姨告訴他,它會在我的心底塵封直至我老死,而他,永遠都會是我父親的兒子,也永遠都會是我的弟弟。我同樣不會公開母親自殺的真相,她用生命和善良掩蓋的事實,我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去揭穿。 *** 我迷迷糊糊地睡得極淺,又睡了多久也沒有概念,自然而然就醒了。 睜開眼睛就見到如風期盼的雙眼,他興奮莫名的樣子讓我不解,而還未來得及動用神智,他已經湊過唇來在我臉上亂吻一氣,最後停駐在我的唇上,吻我的方式似極度饑渴。 就像睡了一覺那麼久他才放開我,撫著我的心房給我順氣。然後他扶我起來,倒出粥坐到我的面前,勺了一匙送到我的嘴邊。 看了看他,我順從地將湯匙噙到嘴裡,對於他,任何反抗和不服從到最後都會是以無效告終,況且,我也想聽聽他又會如何哄我。 他又連喂了我幾口,之後說道:「我也餓了。」 我不說話。 「你喂我,好不好?」他嘟起嘴向我吹氣,及肩的髮絲從他的俊顏掃過,蕩起黑色的漣漪,動作和精神都引人至極。 我想笑,於是趕忙咬緊下唇。還有些不能接受,到底是那個成熟考究高貴優雅,淡漠無情,等等等等的男人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個有點稚氣又有點頑皮的小孩,還是我大病一場燒壞了腦子才有的錯覺?二十九歲的大男人耶,怎麼可以表現出這般模樣的孩子氣。 我伸去拿他手中的匙子,他卻笑著擺頭一晃又勺起一匙送入我的嘴中,然後他雙臂一張,夾住我的身子:「喂我。」說完便嘴對嘴史住我,差點沒把我噎著。唉——自從認識他,我最明顯的變化莫過於越來越愛歎氣。他總有辦法撩撥我的情緒,也總有辦法安撫我的情緒,我想我這輩子鐵定是栽在他手上的了,就差遲早而已。 兩個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將滿滿一盒魚翅瘦肉粥吃得點滴不剩。他放下手中的餐具坐回我對面,嘻鬧的神色轉為沉靜,雙眸黑如夜星,閃著寶石般幽亮的清芒。 相視良久,他伸手碰觸我的臉龐,那份呵護的小心猶似他在輕撫一件易碎的白瓷瓶。 「蘇惜會買同一班機票尾隨我去紐約事前我並不知道,雖然不悅她的這種行為,卻也沒有放在心上,因為我認為那是她個人的自由,我沒那份閑功夫去干涉她,我甚至都懶得過問。」他的指尖不覺意地沿著我的眉目游走,如同他往常慣愛的淺畫輕描,眼神愈漸纏綿:「長得就像月亮。」 我的心砰砰亂跳,側頭不去看他。 他輕柔地扳回我的臉。 「一下飛機我就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原本四天的行程被我精簡成了一天,因為我不想在紐約多待一秒鐘。我也有打電話給你,你不在屋裡,打去你家傭人又說你父親和太太出去了,而你大概沒有注意到你的行動電話沒電了。直到午夜我才有幾小時的休息時間,回到酒店我把電話關了,想安安寧寧地泡一個熱水澡。」 劇情很容易往下編,當他舒服愜意地泡在豪華浴缸裡時,蘇惜風情萬種地粉墨登場,然後—— 他的手指滑下我的肩膀和手臂,執起我的雙手合在他的掌口。 「我承認我沒有拒絕她的挑逗,就在當時,房間裡電話響了,我走出去抓起話筒就吼,那種最直接的反應不是因為我被打斷了好事,而是因為——我想要,我快爆炸了,可明明美色當前我卻絲毫提不起興趣,那一刻我只想要你,前所未有的想,可該死的你卻遠在天邊,我沮喪而且失控。」 我看著他,有些發傻。他的劇本和我的劇本有些出入? 他淡笑:「就算你的電話不來,到最後我也不會是把她推倒在床,我可以肯定我將會做的是,把她扔出房外然後打電話直到找著你,接下來便是用言語和你雲雨,直到我的身體得到紓解。夠坦白了?」 塌倒的世界開始復蘇、重生,我卻仍然是只懂得傻傻地看著他,不敢相信從天而降的福氣。 他輕歎了口氣。 「如果你對自己、對我稍有點信心,就不會到今天都沒有察覺,已經多長時間了,我一直只要你一個——有時我都覺得自己生澀得就你十年前那個初出社會的毛頭小夥,卻偏偏還碰上了一個磨人的小傻瓜。」 他擁我入懷,以手指在我的胸口畫了一個心,又在他的掌心畫了一個,然後手掌印上我的胸口,久久沒有離開。 幾天之後我完全康復出院,如風將我帶回我們的小巢,沖好澡後他抱我上床,覆在我身上看著我笑:「還記不記得我說過什麼?」說話間兩泓清眸又掠過我慣熟的詭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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