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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澄映挑中了那條裙子要送我的,可這個壞女人劈手就奪過去,我們和她論理她卻丟個金鐲子出來嚇唬雨盈,說我沒有資格和她講道理,罵我和雨盈不是東西,還打了澄映一巴掌,你進來之前她正想打雨盈呢!」

  我可沒冤枉她,如果雨盈動了手她必然會還手,那不是已經「想」到了個「打」字又是什麼?

  冷如風的星眸開始收斂,微側著頭看我,似乎要判定我的話有幾分可信度,而卓香雲則是再也忍無可忍,厲聲叫了出來:「這臭丫頭胡說八道!」握成拳頭的手背青筋若隱若現。

  「我胡說?如風你看她的鐲子是不是在櫃檯上?難不成是我摘的?剛才你是不是看見澄映的臉腫了?難不成是我打的?」我又不福氣地指向收款小姐,「不心你問她,她都在場看著的!如風,我真的沒有冤枉那個壞女人!」

  收款小姐囁嚅著不敢說話,我本也不指望她,只不過是要予人證據確鑿的意識效果。卓香雲,你就等著看我如何把你那顆目中無人的心從第一層地獄折磨到第十八層地獄吧!

  雙手搖著如風的雙手,我繼續撒嬌:「如風,雨盈是你妹妹,我是你的未婚妻,如果我們不是東西那你也不是東西囉?你去跟她講講理讓澄映打回她一巴掌好不好?好不好嘛?唔——風!」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她打了人就該讓人打回來,我的要求正當的不能再正當了耶。

  卓香雲原本怒火橫溢的一張臉又多添了驚疑和惶懼,表情更加無限豐富,就只差一點點死死憋住了沒有沖過來把我從如風身上扒開並將我一刀一刀肢解。

  「如風!別聽這死三八搬弄是非!她是嫉妒我和你在一起!不要臉的下三濫!」她像個張牙無爪的夜叉,忘了儀態忘了場合,指著我潑口就罵。

  嫉妒?想像力堪稱一流,我也懶得有反應,她已經違反了冷如風的遊戲規則,就由得她衝動下去好了。

  「如風,她是誰?明擺著是有心找我的碴,為什麼不轟走她?!」卓香雲高亢的叫聲愈加尖厲。「未婚妻」一詞用的真是有效,她不但過問了,還近乎拷問。

  這般不上道的表現如何能討冷大公子的歡心?只見冷如風閒散地聳了聳肩,肢體之間的言語全是無聊,又有「對於女人的戰火,聰明的男人都會置身事外」的諷嘲。

  我乘勢走到卓香雲面前,以勝利的姿態雙手環胸,她一下子就瞪死了我手上的戒指,正如我一刻也沒有忽視她蠢蠢欲動的雙手。

  我說:「我只知道《紅樓夢》裡的晴雯愛撕錦扇,卻不曉得專給我們家如風溫床的女人喜歡擲金鐲,如風,你愛在事後用來砸在哪個女人的身上隨你的意,難得她們喜歡嘛。」

  我以極度鄙夷的目光橫眼覷著卓香雲。

  「我不是東西不夠資格和你講道理?無所謂,我只要夠資格教訓是東西而不是人的你就行了。姓卓的,如果以後還想待在如風身邊,最好現在就去端杯茶來向我叩頭認錯,沒准瞅個空我心情好時,勉強也會同意讓你進冷家大門做個二房,當然,得是從給如風的愛犬出入的狗洞爬進來才行。」

  「我撕了你這個賤貨!」她像個發瘋的母狗向我揮來一掌!

  「放肆!」

  如風的疾叱還未落下我已側身閃過,卓向雲因用力過度而收勢不住,整個人撲倒在地,樣子狼狽不堪。

  想打我?下下輩子她都只得個「想」字——雖然我走到她跟前就是要她動手。我拍拍手伸個懶腰,報仇完畢。

  冷如風淡淡地看著我說:「你過分了。」

  是,我過分,我還未過門就以他妻子的名義欺壓他的枕邊人,所以我過分,我應該被卓香雲打著,那樣我才不過分。

  他扶起卓香雲,理順她散亂的卷髮,又細心地彈掉她裙子上的灰塵。然後,他笑了笑道:「香雲,二十四小時之內搬出你所在的公寓。」

  她猛地掉頭瞪視我,我原本因冷如風的說話而生的愕然此時卻被她眼內兇狠的恨意鎮的心頭一凜,我意識到她不會善罷甘休。

  「香雲。」冷如風叫回她的視線,皮笑肉不笑地盯著她,他臉上的淡然被一種陰森替代,眸光中寒氣與鋒利並存:「你應該慶倖你沒有打到她,我冷如風的未婚妻不是隨便誰都能碰的。你最好永遠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也別去想耍什麼花招,否則——不對女人動手是我的信條,因為我有一千一百中比打罵更斯文也更有效的方法懲罰女人。你聽明白了嗎?」

  他並不是存心為我出頭,只不過是事關他這個做未婚夫的男人的尊嚴。怎麼說他冷如風在社會上都還有「點」地位,若連個把女人都罩不助他也不用混了。這一刻我有點同情卓香雲了,剛才還在你儂我儂,一眨眼這個大眾情人就已刀戟相向

  ,怎不令人寒心?我原以為最起碼他回把她帶出了這個門口再跟她分道揚鑣,根本沒想到他說斷就斷,絕的連施捨她幾分必要的自尊都省掉。不只世上還有誰比他更無情更寡義。

  雨盈挽著澄映從暗處出來,嘴裡高唱「啦啦啦」。她待要再損卓香雲幾句,澄映就已經飛快地捏捏她的手臂,她啞了啞口望向我,我也以目光禁止了她。得饒人處且饒人,今日的教訓夠卓向雲一輩子受用了。

  卓的目光從我們四個人臉上一一掃過,倏地昂首轉身,大踏步而去。那掠過如風的最後一眼,分明道盡了她心中的挫敗、怨恨,還有眷戀與不甘。

  他風度翩翩地踱到我跟前:「每次見面我們都會吻的要死,這一次也不應例外。」

  他公事化地在我唇上吮了吮。

  「美麗的小姐們,請容我先走一步。」右手舉到額邊,食指往前一點以示再見,他流星般離去。

  他是在告訴我,就算以後他真的會娶我為妻,也不會賦予他的妻子管轄丈夫的權利。

  雨盈瞪著我手上的戒指說:「你一直告訴我們那是個玻璃圈圈。」

  「錯。是你問我它是不是玻璃圈圈,而我的回答是:『很漂亮吧。』」這一著學自于冷如風,所以現在我不會落下欺騙的罪名。「如果你要怪我隱瞞了訂婚的消息,那麼我會說是你沒有問我,你看到我手上戴了戒指都不會假裝關心我一下,問問我是不是訂婚了,我要不要怪責你忽視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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