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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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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福客棧,一家大車店。」 「你就在鴻福客棧等我,哪兒都別去,我隨時都可能去找你。」李畋說道。 「行,我現在就回去。一步不離開大車店。」易明答應。 漱石齋。孫固換了一身出門的行頭,夾著一把雨傘從後院進入門店:「虎子,我要出趟門。你也別幹了,把板兒上了,早點打烊。你去到布店給李先生買兩套衣服,然後再去眼鏡店買一副眼鏡。快去快回。」 「眼鏡也是給李先生的?衣服好說,眼鏡是有度數的。」 孫固略一沉思:「眼鏡你多拿幾副,回來讓李先生自己選,用不上的再退回去。就到拐角王老闆那兒拿,就說我說的。」 小虎子應道:「好嘞!」 晚上,雨猶未住。 漱石齋內宅的一間廂房裡,燭光微黃。 沐浴穿戴一新的李畋恢復了往日儒雅的風姿。 孫固坐在李畋對面,兩人中間是一張八仙桌。孫固將一摞銀圓放在桌上:「李先生,這些錢是給你準備的盤纏,這東西比國幣好用。我已經和夫人見過面了,一切都安排好了,夫人和孩子的事你就放心吧!明天小鳴謙上學堂的時候,直接就讓人將他們母子接走。我的堂弟就在達德學校任職,是個靠得住的人,所有的細節都想好了,可保萬無一失。」 李畋取錢放進衣服裡:「孫先生,客氣話我也不說了。還得有勞您給我買一匹好馬,腳力要健。」 「行,你什麼時候用?」孫固很爽快地答應。 「等明天靜如母子安全離開貴陽之後我也得走了。」李畋的語氣多少有些憂傷。 「行,來得及。明天我去安排夫人和孩子的事,一早就讓小虎子去買馬。」 茶肆。 渡邊一郎和老倭瓜在喝功夫茶。現在的茶肆看起來已經蠻像那麼回事兒了。兩排八仙桌,每桌都圍有四條板凳。長長的七星灶,大大的風箱。 「社主,咱們下這麼大功夫有用嗎?」老倭瓜看著店面裡新添置的家什,不免有幾分疑惑。 渡邊一郎則透過木格窗看著巷子過面的門樓,門樓關著,寂靜如常。渡邊一郎品茶:「有用沒用都得做。石門檻山木那邊還沒有消息吧?」 老倭瓜說:「沒有。也不知道那姓李的能跑到哪兒去!」 「不管他跑到哪兒,他都會回到這兒。這裡有他的妻子和兒子。中國不是有句老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嘛。對面的宅院就是李畋的廟,只要他活著,早晚會到這個地方來!那所宅院有沒有後門?」 「沒有。這是一座死宅,除了這個門樓,其他三個方向都有人家。」 「要把所有和這所宅院相鄰的院落全部租下來,不要心疼錢。」 老倭瓜一臉得意:「社主,這事不勞社主吩咐,我已經辦妥了。現在,對門的母子二人已經成了甕中之鼈了。」 渡邊一郎顯然十分欣慰:「這事兒辦得漂亮,我不會虧待你的。」 老倭瓜為渡邊一郎斟茶:「謝社主。不過,我們為什麼不把他們抓起來?抓了那女人和她的崽子,還怕那姓李的不肯交換?」 「豬腦子!一旦打草驚蛇,你知道那姓李的會做什麼?在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之前,我們只有守株待兔。抓他們還不容易?他們現在就是活動的魚餌,只有讓魚兒感覺到安全,它才能毫無防備地上鉤。」 老倭瓜伸出大拇指,諂媚地笑。 1938年6月4日,清晨,依然飄著細雨。 木門打開。 沈靜如和往常一樣,牽著兒子小鳴謙的手走出家門。沈靜如穿一件碎花旗袍,小鳴謙肩上依然背著那個碩大的書包。只不過書包裡已經不是平日的課本作業之類,而是必須要帶走的一些細軟和幾本珍本古籍—其中就有那本《嘯亭雜錄》。和往日不同的是,這天,沈靜如撐了一把油紙傘—鮮紅鮮紅的,像一朵花兒盛開在雨巷裡。 黑衣人像一條甩不掉的影子。 沈靜如帶著小鳴謙不緊不慢地走。 黑衣人若即若離地跟。 達德學校門口。 絡繹而至的學生,間或有家長相陪。 沈靜如和小鳴謙邁上學校門前的石階。 黑衣人閃在壁角處,若無其事地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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