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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旬旬正想做出忙碌的樣子,以抽不開身為由婉拒,他已先一步說道:「報表的事還不著急,工作是工作,休閒歸休閒,走吧,大家都等著呢。」

  「呃……好吧,人多才熱鬧,我給舟姐打個電話,她那邊應該也快結束了,讓她直接趕到吃飯的地方就好。」旬旬說著拿起了電話聽筒。

  孫一帆輕輕把話筒按回原處,不疾不徐地說:「陳舟那邊我已經打了電話,她說讓我們先吃,她能來的話就來。」

  他這樣說了,旬旬也不好當面打電話向陳舟求證,到時她就算沒有出現,那也是「被事情絆住了」,至於他究竟有沒有聯繫她,只有天知道。難道旬旬還能事後在陳舟面前哪壺不開提哪壺地說起此事?

  正為難間,池澄辦公室的門也打開了,他反手拎著外套走了出來,朝他們的方向瞥了一眼,對孫一帆招呼道:「一帆,下班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打球?」

  「今天有點事,下次吧池總。」孫一帆回頭答道。

  旬旬以為池澄還有後招,不料他只是笑笑,朝其他人揮揮手,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辦事處。

  「我等你收拾東西。」孫一帆的視線回到了旬旬身上。

  旬旬正待開口,包裡的一陣震動挽救了她,她翻出手機一看,竟是豔麗姐。

  豔麗姐約女兒下班後陪她一道吃飯購物,這是曾教授去世後的第一次。重拾過去的愛好,走出家門,這是否代表著豔麗姐的心情有所好轉?旬旬不由得有些欣慰,購物總能在短時間內撫平豔麗姐心中的創傷,此外,這通電話也徹底將她從眼前的為難中解救了出來。

  「對不起啊孫經理,我媽媽找我有些事。反正今天人也沒到齊,謝謝你們幾位的好意,下次等舟姐王叔都在,我們再聚不遲。」

  孫一帆眼裡有失望,但也不好強留,好風度地問她和母親約在哪裡,他可以送她一程。旬旬婉言謝絕。

  趕到豔麗姐指定的餐廳,她已經先一步在座位上等著旬旬,面前的圓桌上擺了好幾份精緻的茶點。旬旬一落座,打量四周,就開始尋思著自己今天身上帶的現金夠不夠。這是一個走中高端路線的購物城負一樓的港式餐廳,以菜品精緻和價格不菲見稱。豔麗姐雖每次都說她請客,但買單的時候常常只顧著剔牙,旬旬早已經習慣了這樣。

  「我隨手給你點了幾樣點心,你自己再看看功能表,難得週末,要好好犒勞自己。」豔麗姐姿態優雅地將餐牌推到旬旬面前。

  旬旬翻了一遍餐牌,又合上了它。「我不太餓,就吃你給我點的就好。」

  「那怎麼行,說了今天叫你出來吃大餐的。」豔麗姐娥眉微皺,她今天的妝畫得很講究,看來是費了一番心思。她抿了一口檸檬水,忽然換上了笑臉,朝門口的方向高高招手。

  旬旬回頭,那個下班後去打球的人正朝她們走來,看來他打的是「擦邊球」。

  她現在已經懶得為這些「意外」而驚訝了,只是壓低聲音,無可奈何地問坐在她對面的豔麗姐。「逛街就逛街,你又把他叫來幹什麼?」

  豔麗姐用餐牌遮住臉的下半部分,竊語道:「你傻呀?我叫個人來買單有什麼不好,這裡的菜很貴的!」

  趁池澄還沒走近,她又神秘而得意地告訴女兒:「不過你放心,我剛才點的都是最貴的。」

  就在旬旬翻了個白眼的時候,池澄落座在她身邊,興致盎然地問:「聊什麼那麼專心?」

  豔麗姐慈愛地回答道:「我在和旬旬說,你們年輕人上班辛苦,應該吃些進補的東西。」

  旬旬也順著她的話補充:「是啊,沒事吃幾隻肥鵝最補了!」

  池澄招呼服務生過來,笑著說:「補不補的我不太懂,但這家店的蜂蜜厚多士和冰火澳洲蝦我很喜歡,你們沒試過的話我建議多點一份嘗嘗……阿姨今天的頭髮很漂亮,跟耳環也很配。」

  豔麗姐受用地笑。「我們旬旬啊,我以為她忙忙碌碌地找到了什麼好工作,轉了一圈,原來到你的公司去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呐!」

  「我跟她說過,如果她願意,其實不必那麼辛苦的。」池澄說完若有所指地看了身旁的旬旬一眼。

  「又不是外人,說什麼辛苦不辛苦的。」豔麗姐倒真的一點都不見外。

  旬旬嗤笑,她現在已經想通,只要池澄和豔麗姐湊在一起,她就權當自己外太空一日遊。曾毓那句話說的很對,正常人是不能夠和神經病較真的,他會把你也弄得精神分裂,然後用經驗打敗你。

  她按下池澄拿起水杯準備要喝的手,鎮定地提醒道:「你的還在服務員手裡,這杯是我的。」

  「哦!」池澄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轉而對豔麗姐說道:「不過有了旬旬在公司裡,雖然她辛苦了一些,但卻是幫了我的大忙。」

  「池總你別太抬舉我。」

  「我說的是肺腑之言。你不會看不出來,陳舟是我爸派來的人,孫一帆是我爸老婆的人,只有你是我的人。」

  那句「我的人」吐字尤其曖昧,旬旬知道他是故意的。這無賴,占點口頭便宜都能讓他笑得如此興高采烈。旬旬這時深切感受到陳舟那句話的貼切,她雖不是他的女人,但這只破孔雀現在卻已經習慣把光禿禿的屁股那一面對準了她。

  「我才不懂你們那些派系鬥爭,我只知道帳目。」旬旬表明立場。

  池澄微微一笑,「你知道拒絕孫一帆,這就足夠了。」

  「唉!」豔麗姐沒來由的一聲長歎成功地將另外兩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我看到你們兩人的樣子,忽然就想起了我和旬旬她死鬼老爸過去的事。他雖然化灰了,但年輕的時候和你有點像,高高的鼻子,黑眉毛,他沒你有本事,但也小我一兩歲,總喜歡和我鬥嘴……池澄啊,要是你早生幾年就好了,女人老得快,找個比自己小的總提心吊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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