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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我騙舅媽幹啥?我是你們的親外甥女兒。綠叢接著又說了幾句讓邢小美身體保重的話,就把電話掛了。

  邢小美大腦一片空白,呆呆地坐在沙發上,眼前無數金星亂迸,她的頭眩暈起來了。不知過了多久,邢小美才從一片懵懂的黑暗中清醒過來,站起身,滿屋子走來走去地亂走了一通,到底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麼,想起剛才綠叢的電話,她的家很可能真的要出現動亂了,未可知的今後,讓沒著沒落的邢小美又想起了郝從容,她拿起電話,撥了郝從容的號碼,手機關機,家裡沒人。郝從容出差還沒回來,祁有音呢?在這類問題上,祁有音是最會拿主意的了,她本身就是省婦聯的幹部,每天都會接觸到這類問題,沒吃過肥豬肉也看過肥豬走了。可邢小美不怎麼敢跟祁有音通電話,最多過年過節問候一下,在她的直覺裡,祁有音是不喜歡她的,說她身上有一股俗味,上大學的時候,邢小美喜歡穿花衣服,祁有音就譏諷她有豔俗之美,如果不是同在一座城市,邢小美與祁有音很可能就不來往了,偏偏她們都在一座城市生活,偏偏祁有音的丈夫又是省委領導,邢小美與祁有音交往的時候便有巴結之嫌,邢小美心裡清楚,同時也願意巴結,官場之事,誰知道哪塊雲彩落雨呢,說不定哪一天許鵬展的提拔真要靠祁有音呢。

  邢小美決定給祁有音打個電話,先不說自己的事情,問問郝從容出差有沒有消息,她又想兩位姐姐了,想聚一聚。她拔了號碼,內心怦怦跳動,祁有音那種居高臨下的說教她最反感了,可再反感她也得受著,誰讓自己比人家肩膀頭低呢。

  電話沒人接,那邊反復重複說現在機主不在,有事請留言。

  邢小美只好掛了電話,獨自坐在沙發上想心思,想著想著,她又想起女兒可心來了,如果可心不住校,她還可以把心裡話跟女兒說說,如今自己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真是悶死人了。她就給可心發信息,問她幹什麼呢?不一會兒,可心回了一條資訊說自己正上晚自習課呢,請勿打擾。

  邢小美見到女兒可心的資訊,便哭笑不得地把手機關了。最後她只好給母親打電話,這是她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她知道母親這人望風捕影,有一說二,可她不把這事跟母親說又跟誰說?……

  11

  郝從容的突然而歸,讓吳啟正措手不及,按她的排程,應該在七天以後回來,可郝從容就是這樣出人意料。

  今天是雙休日,吳啟正本來約好了下午請方菊輔導自己彈琴,晚上在一起吃飯,其實他很想請方菊到外邊吃飯,本城的豪華酒店及一些頗具地方特色的小吃方菊會特別地喜歡,但他的身份又不允許在這些地方抛頭露面,方菊也爽快,答應親自下廚燒飯,她說會做幾樣拿手飯菜,比如番茄餡餅和烤麵包。吳啟正覺得方菊身上的女人味特別足,那天他們默契地初試雲雨後,他忽然發現方菊才是自己生命中要尋找的女人,可他卻把妻子的名份給了郝從容,也算陰差陽錯了,他第一次的婚姻就陰差陽錯,第二次又陰差陽錯,吳啟正感到自己是一個擺弄不好個人生活的男人,按一句通俗的話說就是窩囊。

  吳啟正悄悄給方菊發了個資訊,告訴她郝從容回來了。他能估計到方菊接到這條資訊時的灰色心情,可又能怎麼辦呢?生活就是如此身不由己。

  郝從容一進家門就察覺了家裡微妙的變化,房間的整潔出乎她的意料,帶有一種特殊的清新氣味,顯然家裡用了空氣清新劑,她和吳啟正從來不用這類東西,總覺得這是一種化學物質,對人體無益,吳啟正也贊同她的觀點,那麼在她離家的十天時間裡,吳啟正怎麼想起用空氣清新劑了呢?一定是有人感覺房間的氣味不對才提議他用的,敢提這個建議的人又一定與吳啟正的關係很近,按這個邏輯推斷,郝從容斷定方菊最有可能擔當這個角色,而能擔當這樣的角色,不難看出方菊與吳啟正關係的非同尋常了。她出差在外最牽掛最憂慮之事很可能已經在她與吳啟正的家裡發生了,郝從容同時還發現,吳啟正的鋼琴上插了一把藍色的勿忘我,吳啟正顯然沒有這樣的時間和雅興去買花,他的身份也不允許隨便出入街頭花店,那麼這花來自哪裡呢?無疑來自方菊,方菊儼然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了。

  郝從容失悔地捶著胸脯,她為什麼要引薦一個叫方菊的女人取悅吳啟正呢?要知道方菊畢竟是女人啊,而且還是個單身女人。

  郝從容昏了頭啦!

  郝從容將一扇又一扇的窗子打開,把房間的空氣放出去,讓外邊的空氣沖進來。撲面而來的清風使她的心情稍稍舒暢了一些,然後她沖了澡,換了內衣,輕鬆地從浴間裡走了出來,神情鎮靜地喊:老公,想吃什麼,夫人燒給你吃!

  郝從容故意把說話的語氣放輕鬆,她知道對吳啟正這樣身份的男士,即使有了與方菊的什麼把柄,她也要視而不見,對她來說保住婚姻最要緊,一旦吵嚷出去,雙方都撕破了臉皮,吳啟正索性死豬不怕開水燙,進而引狼入室使方菊名正言順地成了這個家的女主人,你郝從容還能找到像吳啟正這等身份的男人嗎?如今大齡女高知多如天上的星星,公務員因為工資的穩定早就成了女人們選擇的最佳目標,一個官員的老婆歸天,立刻有一千顆星星降臨到他身邊呢,當下不是流行一句順口溜嗎?男人三大幸事:升官發財死老婆。更何況方菊是現成的蒙娜麗莎,郝從容心裡真是不要不識數啊!

  吳啟正在郝從容進門以後,就顯得無所適從。他擔心自己與方菊的秘密被郝從容察覺,畢竟郝從容是他的合法妻子,而方菊不是。吳啟正深知郝從容的敏感和機智,她因此也成為了出色的記者和作家,她是什麼都能嗅出的,而女人對另外的女人又有先天的排斥感。吳啟正聽到郝從容親熱的喊聲後,感到郝從容似乎沒有發現什麼,這讓他心裡輕鬆起來,說句真話到了他這樣的位置也不希望後院失火,總歸是家醜,外揚是不好的。

  做什麼我吃什麼吧。吳啟正不揚不抑地說。

  郝從容笑著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她已經戴好了圍裙和帽子,看看吳啟正說:那就簡單一點,煮面吧,我出差也累了,飯後要休息一下。

  吳啟正點點頭,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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