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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一


  問題在於,百里宵並沒有把傑瑞斯出賣給祝童,而是不知什麼原因暗中告訴了有警官身份的王文遠。他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我不想在未來的歲月裡頭上頂著個『漢奸』的光環。」百里宵淡淡地看了一眼躲在遠處的孫重,又道:「傑瑞斯先生,您的那些話很有道理,可是您刻意忽視了一個最關鍵的地方,我是一個很傳統的中國人。秦總是石旗門掌門,那個偉大的門派在不久前的那次外族入侵的戰火中被毀滅了,現在,石旗門已經重新站了起來。我對『神醫李想』沒什麼好感,所以,剛才讓人把你的消息告訴了秦總。」

  「其實我對你也沒什麼好感。」祝童飛快地看一眼百里宵,又把目光移回到傑瑞斯身上;「但是,那並不妨礙我們之間的信任。傑瑞斯,我知道在作出這個決定之前百里先生心裡一定充滿了矛盾與糾結,我更相信,他一定會提前做些什麼。」

  「你做什麼了?」傑瑞斯有點不安了。

  「很簡單,孫重從你那裡學會了怎麼調製『楓丹白露的黃昏』,雖然不是很熟練。今天來的都是貴客,我不敢冒險,讓他提前準備了十杯,你親手調製的那幾杯都被他倒掉了。」

  傑瑞斯搖搖頭,歎道:「你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和一群魔鬼玩遊戲的傻瓜,可是既然上了賭桌,都會給自己留一張底牌。這次我不會再給你們任何提示。警官先生,『神醫李想』,你們現在可以按照你們的意願隨意處置我了。」

  百里宵一愣,傑瑞斯的底牌是什麼他真的沒有一點頭緒,可誰都能聽出來,那張底牌一定很嚴重。

  王文遠與祝童都沒有動,他們一個盯著傑瑞斯的雙手,一個盯著傑瑞斯的雙眼。而傑瑞斯表現的很鎮定,只是雙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王警官,您覺得他的底牌是什麼?」祝童問。同時手指一彈,兩枚金針沒入傑瑞斯胸前。

  「炸藥!」王文遠道。

  這兩個字似乎有巨大的魔力,水一閣內頓時炸了窩。

  田旭陽最先跳出來叫道:「讓我離開這裡,我需要一艘救生艇。」

  蔡玉仁直接向外沖出,卻被孫重攔住了。

  雲青最直接,抱著一堆籌碼身跑上甲板,可看看下面漆黑的大海又猶豫了。

  許公子倒是鎮定多了,他拉開一把椅子坐在王文遠身邊,問道:「你能確定嗎?」

  「我猜的。」王文遠盯著傑瑞斯腕上的金表道:「秦總,我想看看那只手錶,小心些。」

  傑瑞斯搖晃著坐在背後的椅子上,任憑秦可強去摘他腕上的金表,臉上帶著輕蔑的微笑:「你很聰明,可是,來不及了。」

  「慢!」祝童一個閃身來到傑瑞斯身邊,抓起他的手腕;「它不能被摘下來,王警官,你最好過來看。」

  王文遠彎腰過來看了片刻,點點頭道「百里先生,我需要今天中午到現在所有與傑瑞斯有關的監控資料。我要知道他都到過什麼地方、在哪裡停留過?」

  百里宵打個響指,一位年紀大一些的侍者跑出去準備了。他的臉色很不好,「未來公爵」號上的救生艇滿足不了船上所有賭客的需要,如果真有炸彈並且爆炸的話,千門算是完了。

  柳依蘭招呼青梅一聲,左手拉著葉兒、右手拉著藍湛江退到甲板上。她認為祝童和秦可強很有脫身的希望,想先把這三個人送到下面的遊艇上。

  「大家不用緊張,我覺得傑瑞斯先生不是個瘋子。」祝童走向牆角的神龕哪裡,取下眼鏡仔細地看著附近的每一個物品。

  許公子走過來問道:「你懷疑炸彈在這裡?」

  「我猜的。」祝童的回答與王文遠一樣,這讓許公子很是不滿。

  事實上,祝童真的沒把握,在王文遠說出「炸彈」兩個字的時候,他看到傑瑞斯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那應該是他強迫自己不去看與那兩個字有關的某個地方,但祝童還是從他的肢體語言中讀出了一些東西。

  傑瑞斯的眼光最後飄忽到甲板那裡,與神龕正在相反方向。

  王文遠過來了,他低聲對祝童說道:「你不覺得那個賭桌更可疑嗎?」

  「我檢查過了。」祝童雙手遮住眼睛,猛地向香爐裡吹了口氣。

  「你倒是說一聲啊。」王文遠退後幾步。

  整個神龕附近都是漂浮起來的香灰,祝童灰頭土臉地跳出來,叫道:「馬上離開房間,所有人。」

  一分鐘後,「未來公爵」號上的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悶響,船上的燈光閃爍了幾下,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大部分賭客都表示了不滿,只有那十幾個在大廳裡玩老虎機的女孩子們爆發出歡呼聲。

  她們都是沒幾個錢的舞蹈演員,本來就沒想玩大的。沒想到就在那聲悶響後,所有正被投注的老虎機都開始向外狂吐十元一個的籌碼。

  音響裡傳出柔和的聲音,告訴大家不必驚慌,剛才只是有人在樓上燃放煙火,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去外面觀看。

  賭船上很快恢復了平靜,有幾個運氣不好的賭客真的跑上二層甲板。他們果真看到了煙火,但是在五層甲板上。那,不是他們能去的地方,只能看到一些火光。聽到幾聲微弱的劈啪聲。

  「未來公爵」號五層上十幾個人正在救火,剛才的那聲悶響將整個水一閣炸得一片狼藉。

  傑瑞斯死了,他是那場爆炸唯一的死者。被關老爺大金刀從他的面門劈入,把半個腦袋劈開,死的不能再死了。

  水一閣正在燃燒,但那只是牆壁上雖然貼的裝飾用的木板以及傢俱,鋼鐵結構的船體限制了爆炸波及的範圍,損失……應該不太大。

  還是有幾個人受傷了,他們正在四層了一個房間裡休息。

  秦可強背部被一片金屑劃傷,王文遠的肩膀有道血口子,祝童的大腿同樣被一片金屑擊中。他們試圖把傑瑞斯帶出來,是最後一批離開房間的人。

  傑瑞斯把炸彈藏在金制的關財神體內,如果不是祝童發現的早,那四處飛射的金屑定然會要了水一閣內大部分人的命。

  許公子帶著百里宵走進來,看看祝童又看看王文遠,黑著臉道:「我是該說聲謝謝呢,還是向你們索賠損失?」

  「田公子在那裡?」祝童笑著問。

  「樓下,你找他有什麼事?」

  「我剛才輸了,想找他翻本。」

  第三十六卷、龍飛鳳舞

  一、護花咒(上)

  範加斯特斯內爾先生到上海已經三天了。

  斯內爾資產管理公司董事會執行董事、邁克斯內爾先生的堂兄,石油公司總裁,這三個頭銜隨便哪一個都是令人矚目的。

  可有著如此華麗背景的他卻始終沒有得到「神醫李想」的允許,進入位於望海醫院十七樓的邁克斯內爾先生的病房。還算不錯的是,範加斯特先生住進瞭望海醫院人工湖畔的別墅,與斯內爾夫人的別墅毗鄰而居,面子上也不算太難看。

  與安東尼不同,範加斯特到上海後顯得十分低調,即沒有與美國駐上海總領館聯繫,也沒有參加歐美上海商會舉辦的任何活動。他只出席了一個由範西鄰主持的商務活動,然後就從公眾視線中消失了。

  範加斯特斯內爾先生有十幾位隨行人員,他們包下了距望海醫院最近的一家商務酒店的兩層。

  每天上午,範加斯特先生都會到酒店處理石油公司的日常事務,午飯後匆匆趕回望海醫院,下午的時間他會去斯內爾夫人的別墅,與斯內爾夫人商量斯內爾資產管理公司事情。

  安東尼走了,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空白,可斯內爾資產管理公司不可能停止運轉,很多東西都需要他們作出決定。

  在此期間,斯內爾先生的次子羅貝爾斯內爾兩次到望海醫院拜訪範加斯特斯內爾先生。

  羅貝爾每次來之前,範加斯特都會透過斯內爾夫人徵求祝童的意見,可只要不進斯內爾病房,祝童沒有任何反對的理由。他已經知道,羅貝爾與範加斯特的關係一直相當不錯,可以說是一個「穩定的利益同盟」。

  范加斯特先生到上海的第二天,在斯內爾夫人陪同下拜會了祝童,整個過程耗時三十分鐘的時間,之後,他接受了包括安娜和沙子小姐在內的數家媒體的採訪。

  范加斯特先生對外表示,他相信「神醫李想」的職業操守與醫術;並對外說明:邁克斯內爾先生是在一種很無助的情況下來到上海,世界上頂尖的西醫醫生都對他的病束手無策。接受「神醫李想」的治療不是一次冒險,而是一次大膽的嘗試。

  范加斯特先生希望在此期間,為了斯內爾先生的健康,外界不要給「神醫李想」太大壓力。他表示近期會一直呆在上海,直到斯內爾先生康復為止。

  他的這番話當然被解讀為邁克斯內爾先生的病情不容樂觀,包括石油公司在內的所有與斯內爾家族有關的股票應聲大跌。

  颱風過去了,在守候在望海醫院周圍的媒體記者們眼裡,「神醫李想」的排程也趨於正常。

  診室開業了,每天上午都會有十二位元病人得到「神醫李想」的診號,其中不乏有錢人,但更多的是付不起各大醫院高昂醫藥費的患者。蘇總監每天發出的診號,有六個是免費的。

  只是,沒有令人激動的驚喜出現,「神醫李想」似乎也無意創造奇跡,媒體記者們從患者那裡的得到的處方也平淡無奇,據說,治療效果也很一般。

  九月十六日下午兩點,一輛白色急救車車駛入望海醫院,大部分記者都沒注意力放到這輛很普通的急救車上。直到十分鐘後,一位元無聊的攝像記者意識到急救車沒有停到醫院大樓前,而是直接開進了地下車庫,才想起觀看剛才拍下的資料。

  他發現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那個人有點眼熟,問身邊的同伴:「這個人是不是陳依頤小姐?」

  「有點像,咦」同伴看了會兒,答道。

  「肯定是陳依頤小姐。」攝像記者失望地嘟囔道,早知道就應該趁機混進去,或許會有所收穫。

  「她來幹什麼?莫非送什麼重要病人?『神醫李想』現在不在啊。」他的同伴沒茫然地看向望海醫院十二樓的一扇窗戶,那是「神醫李想」診室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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