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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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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說什麼?」歐陽站起來,咬牙瞪著祝童。 「據我所知,歐陽的母親在你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你恨她嗎?」 「當然,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 「這就是我們的區別。」祝童遙望東方,輕聲道:「我並不恨我媽媽。」 「那是不同的,我……她是跟一個有錢人跑了。」 「作為生命個體來說,她這樣做也說不上錯。」 「可是,她有孩子,有我。」 「為了你,她就必須放棄自己的理想,付出一切?」祝童嚴肅地問;「你也是自私的,你並沒有這樣的權利。你的父親是個好好爸爸,可據我觀察,他算不得一個好丈夫。」 歐陽啞然,指著祝童瑟瑟發抖。 祝童不管她的感受,繼續道:「我要說的是,所有的生命都是自私的,那是它們的權利。個人如此,團體如此,國家更是如此。自私,是一個生命立足世界的根本,在滿足了個體最基本的生存條件後,才能談得上別的。歐陽,你是個有大愛的人,也是無私的人。可是背後有華夏,有你父親為你提供基本的生存條件。為了生存,鳳凰基金不能如你那般無私;為了能長久的存在下去,鳳凰基金必須自私,那樣才能生存更長的時間,以幫助更多的需要幫助的失學女童。 「作為個體,我這樣的在你眼裡從不吃虧的人也嘗到過無私的苦果,有些人看似可憐,其實是在演戲。我唯一的一次失手,就是被一個演技高超的騙子給騙了。作為國家,中國如果無私的話,我是不會呆在這裡的。不知道照顧好自己人民的國家,早晚要亡國。那種超越國度、超越種族、超越尊卑的大愛,我曾經以為只是個傳說。歐陽,你讓我看到了,你就是那個傳說。但,鳳凰基金不能變成傳說。」 歐陽呆呆地立在那裡,腦子裡一片空白。 祝童在她心裡捅破了一層薄薄的東西,數不清的東西湧進來,許多以前不甚清晰的地方,豁然明瞭。 「你太殘酷了6」說完這句話,歐陽的頭軟軟地靠在祝童肩膀上,無聲地哭了。 七、特約嘉賓(上) 此時無聲勝有聲。 初秋的晚風舒舒爽爽,漸漸地,不少吃完晚飯的人來湖畔散步。 不問可知,能住進這所大院都是有些身份的,遠遠地覺察到這裡情況曖昧,多遠遠地避開了。 有幾個老人也許是耳目不太靈便,也許是裝糊塗賣弄資格,大搖大擺的從他們身邊走過,卻也都只是看看。 祝童有些尷尬,又不好把歐陽推開;知道歐陽得掙扎與痛苦,不知道歐陽清醒後會作何選擇。 該說的話已然說完,現在只能站在那裡,任她把淚水塗抹在肩膀上。 「謝謝你帶我看夕陽。」歐陽終於哭夠,卻沒有離開祝童的肩膀,在他耳邊低聲說:「「你剛才說妾不如偷?」 「那是我師父說的。」祝童心裡一顫。 與井池雪美和陳依頤相比,歐陽的容貌沒有井池雪美精緻清麗,身材沒有陳依頤性感,心計與手腕更是沒得比;但歐陽身上有那種知性氣質卻是她們所沒有的。 歐陽的優雅聰慧,與葉兒純美淡雅一樣,都使祝童有迷醉的感覺。他腦子忽然泛起一個奇怪的念頭:如果不是有了葉兒…… 祝童粟然一驚,他怎麼會有如此奇怪貪婪的想法? 「你知道嗎?剛才我想了很多很多,我覺得應該向你道歉。」歐陽繼續低語著。 「用不著。」祝童乾巴巴地說。 「請聽我說完。」歐陽抬起頭,卻沒打開彼此的距離,凝視著祝童的眼睛道;「李想,我剛想清楚,原來我並不瞭解自己,甚至不知道自己想什麼,做什麼?」 「是嗎?」祝童依舊乾巴巴地問。 「表面上我離開是上海是為了來幫朵花;鳳凰清談每週一期,兩天就能做完。可是我心裡對上海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抗拒,工作完了也不想回去。剛才我自我梳理了一遍。發現,這種抗拒是因為你。」 「我又沒惹你。」祝童裝糊塗。 歐陽點著他的鼻子道:「因為你在上海,所以我才不想回去。我知道你有蘇小姐,心裡不會有我的位置,我怕自己陷進一場沒有結果的情感漩渦。可是,我已經被你魅惑,心裡、夢裡都是你的影子。所以才刻意強迫自己回避你,離你越遠越好。是你建議我來這裡幫朵花,我以為你討厭我。這幾個月,我近乎瘋狂的工作,我以為真的把你忘了。沒想到的是,我剛想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還是為了你。你並非你所表現的那般世故圓滑,你對鳳凰基金會的關心和愛護遠遠超過了朵花。我查閱過鳳凰基金所接受的捐助明細,從成立到現在,鳳凰基金得到捐助資金中,有三分之一以上都與你有關。鳳凰基金數次遇到危機,也都是你出面化解的。可以說,鳳凰基金能走到今天,多虧了朵花的好大哥『神醫李想』的支持。我知道你,不會眼看著鳳凰基金陷入困境而無動於衷。那些錢……我真蠢,不只傷害了自己,也上海了鳳凰基金。所以,我必須向你道歉。」 說到這裡,歐陽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用不著歐陽再說下去了,她用自己學識與理智解析了自己內心世界,並坦誠地說出來,並沒有要脅與表白的意思。只是,面對這種坦誠,祝童猛然間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該不該回應?如何回應? 他確實對鳳凰基金很關心,一直以來,他都認為自己幫助鳳凰基金為是因為朵花,聽了歐陽的話,祝童恍然覺得,也許自己對鳳凰基金的幫助,有尋求心靈慰藉的意思。畢竟,他曾做過那麼一些說不上傷天害理,卻也不那麼光彩的事。 「我知道,你很快就會離開上海。我能知道,你會帶蘇小姐去哪裡嗎?」歐陽幽幽道。 「你怎麼知道我要離開上海。」祝童雖然如此問,卻並沒多少驚奇。 自從他把望海醫院轉讓給華夏基金之後,所有有資格瞭解內情的人都知道,「神醫李想」要離開上海了。這也是範西鄰在幕後推動的祝童的行動放緩的主要原因。不然的話,蘇州警方的經偵支隊就不會去查處大港商貿了,上海警方的經偵警官們該對望海醫院乃至金石投資或@圖科技出手了。 「從看到你第一眼起,我就有個感覺,這個人不屬於上海,他只是一個過客。後來,你離開福華造船轉而去經營望海醫院,我還以為你會在上海多停留幾年。沒想到,這一天就要到了。我很期待,你臨走之前的告別演出。卻又怕今後再也見不到你、沒有你的消息了。」 「什麼告別演出,在上海,我是『神醫李想』,不是歌星。」祝童皺眉道。 「你『神醫李想』吹捧到那樣的高度,就是在準備一場華麗的演出。如果沒有離開上海的打算,你是個很能忍的傢伙。但那些帳一直牢牢的記在你心裡,這是你的告別演出,不把帳算清處你怎能安心隱退!我很想知道,誰會成為你的特約嘉賓。範西鄰、還是那尊佛?」 祝童沒說話,眉頭皺的更深了。 歐陽恢復正常當然是好事,可她的思維與眼光實在是太犀利了。 怪不得聽有次南海宮瀾會員說,被歐陽關注的公司或行業一定有貓膩,被歐陽盯上的老總,或者馬上辭職,或者就要發財了。當然,前一個可能偏多。歐陽,並不是個喜歡替人吹捧抬轎子的人。 祝童臨走之前確實要做些什麼,可那些事是只能做不能說的,即使面對歐陽這樣的紅顏知己也不能露出半點口風。歐陽看來還是沒有完全恢復正常,作為一個合格的看客,不應該把這些話說出來。 猛然間,祝童又有些粟然。歐陽固然對自己很相當的瞭解,別的人也不全是傻瓜,難道自己設定的「特邀嘉賓」就沒想到嗎? 「真羡慕蘇小姐啊。」歐陽等了很久,看祝童遲遲不說話,歎息道。 祝童輕輕搖頭;「歐陽,相見恨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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