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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五


  一副寬邊墨鏡遮住了眼睛裡的神采,口裡含著兩枚橡皮球令他的臉胖了一圈,淡色發套、廉價的韓流風格的上衣與寬褲、有點誇張的背包,活脫脫一個外來混子。在他身邊,類似衣著的混子還有幾個。對這個外來者,多漠然的看一眼就失去了興趣。

  他的前面十米處,一個其貌不揚的男子正站在街口等紅燈;但綠燈兩次他沒有過馬路,只遠遠的注視著沙盈盈的背影,眼睛深處顯出一絲灼熱與貪婪。

  比較起來,青梅從身材到相貌確實與曾經的一線明星沙盈盈有些差距。很明顯,男子屬於這條街上還少的幾個知道兩位麗人真實身份的人之中的一個。

  沙盈盈沒有徹底隱退,她如今是八品蘭花旗下海皇娛樂的實際操作者。而青梅是八品蘭花的九妹,負責管理漫江花語和海皇娛樂,可算是沙盈盈的主管。

  酒紅色跑車駛出停車場,停在斑馬線前等紅燈。

  一個混子沖著跑車裡的青梅吹口哨。青梅摘下眼鏡,拋出個眉眼。

  幾個混子相視一笑,不約而同的跑過去。

  祝童隨在他們身後,左手有意無意地輕輕碰了男子一下。

  紅燈變綠燈,酒紅色跑車呼嘯而去,只留下一陣香風中的誘惑與輕蔑。

  幾個混子失望地謾駡者,從新回到當初的位置。

  而祝童已經離開了街口,穿過一個商場來到另一條街上,招過輛的士離開了商業區。

  他不知道自己身邊有沒有跟蹤者,早上出門坐楊輝的車到醫院,在辦公室換了身衣服乘另一輛車到秦可強安排的出租房裡換了一身裝扮,應該能甩掉尾巴了。

  接下來的兩天,祝童的一切都很正常。上午去望海醫院處理醫院日常事物,吃過午飯到十二樓,與望海中醫會所的中醫或與會員們呆一小時。然後到十八樓屬於他自己的空間打坐修煉蓬麻功。

  五點左右,到十五樓看望兩位常住這裡的特殊病人,范老和陳老。

  望海中醫研究會所的會員,幾乎有一半是沖著這兩個老頭子來的。

  六點半左右,祝童乘楊輝的車會頂樓公寓,等葉兒回來一起吃飯;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週六上午是「神醫李想」坐診的日子。他已經三周沒來了,積壓的病人很是不少。

  「神醫李想」的診號已經排到年底了,能得到診號的除了被鄭書榕遴選過的症狀特別的病人,就是經過蘇娟選擇的那些有些來歷的病人。

  祝童的診室設在望海醫院的十一樓,是醫院裡裝修最好的診室,內外三間,富麗堂皇。平時由兩位中醫輪流坐診,一位是來自川北小鎮的醫家傳人,姓周名行,擅治消化系統疾病,由擅治療肝病。周行自小隨父親學醫,因為沒有考取行醫需要的資格證書,一直窩在山裡靠一家小珍所為生。

  去年年底,祝童追蹤逃竄的空木大師,當時受了點傷,路經周家開的診所,經過幾日交談,才把他請到上海。周家保有三份治療肝病的秘方,周行的父親不想秘方外泄。祝童三下川北費盡口舌,最後請舒老遊說,才用三百萬才買到一份。如今正在望海醫藥研究所分析,有望在年底拿出產品。

  三百萬對一份祖傳秘方來不算貴,周行的父親說,另兩份不是不賣,是用藥太偏,沒有大規模推廣的可能。

  另一位醫生姓馬名八,來自洛陽鄉下,有一手中醫捏骨的絕招,且善於中風等腦血管疾病的恢復性治療。在這個診室,馬八更受病人歡迎,因為他用藥猛,下手重,多有立竿見影的效果。特別是對於骨折病人,馬八的治療效果比「神醫李想」要好。馬家的祖傳膏藥,比祝門的狗皮膏藥相比有異曲同工之妙。

  與周行不同,馬八是祝門大師兄的獄友。

  十年前,因為一個病人在治療期間突然死亡,馬八惹上了官司,曾發誓此生再不行醫。這次是祝槐出面,把馬八請來出來,在望海醫院和望海製藥轉了一圈。馬八沒有被祝童的口舌說動,卻被祝黃折服了。

  馬八有一身深藏不露的內家功夫,祝童與祝槐都沒看出來,卻被祝黃一眼就看出來了。

  上個月,馬八拜祝黃為師,成為了祝門這一代的第四個弟子,祝童的師弟,改名為祝八。他的年紀比祝童要大很多,與二師兄相仿。但是馬八與祝童較量過,後來就心誠悅服了。

  在望海醫院,周行與馬八沒有行醫資格的問題。祝童的豪華診室屬於望海中醫研究會所,確切地說,不屬於醫療機構。名義上,他們在這裡只是為會員提供醫學諮詢;處方的出具由有資格的醫師負責。

  六、坐診(下)

  祝童坐診時,西蕾婭小姐當然就取代了原本在這裡服務的護士小姐,馬八也是每次必到。

  他很羡慕祝童手裡的神乎其神的針術,但是那樣的本事不是學能學得來的,他沒有蝶神。

  今天祝童有十八位病人,前十幾位都是有錢人,沒什麼大病,很快就把他們打發走了。

  第十六位病人骨瘦如柴,是被抬進來的,很年輕的一個小夥子。

  祝童皺著眉頭看一眼,很明顯,這是個吸毒者,並且還在吸。

  這樣的病人,祝童從不接待,吸毒者是沒救的,純屬浪費時間。道宗建立了一個戒毒中心,以往,這樣的病人會被介紹到那裡去。

  想到鄭書榕不會不知道規矩,祝童還是用一枚金針刺入病人胸口。

  停了會兒,祝童有點明白了。這個年輕人吸毒是有原因的,肝臟畸形。整個肝部千瘡百孔,只能用恐怖來形容。

  「什麼時候開始的?」祝童問站在一邊的婦人。看樣子,家境應該不錯。這樣的病人一般家庭根本養不起。而婦人身上的首飾與衣著表明,他們負擔起來很輕鬆。

  「五年前我帶著孩子去山裡休假,好像吃了不乾淨的東西,後來就變成這樣了。孩子苦啊,每天疼的吃不下睡不著,李醫生,求您救救他。我們家五代單傳……」

  「肝部寄生蟲。」祝童給出了診斷。

  「真是神醫啊。」婦人面露喜色。

  祝童只紮了一針就看出多家醫院檢查半月才能得出的結論,不由多了分希望。

  「是不是,每次驅蟲後都會復發?」

  「是啊是啊,吃什麼藥都沒用。我們孩子開過兩次刀,移植過一次肝臟,但都挺不過半年。李先生,您能治嗎?」

  「你準備出多少錢?」祝童收起金針,開始談生意。

  在他看來,為病人驅蟲並不算難,難的是後期的恢復治療。病人不只要用一些珍貴的中藥湯劑培原固本,扶植被折磨得脆弱不堪的生機,還需要用蓬麻功補充元氣。如果是一般家庭,只靠慢慢將養,年輕人根本不可能恢復到能傳宗接代的地步。

  事實上,那也不是什麼蟲子,而是寄生在病人膽囊內的一隻小生物,它與蝶神類似,似乎是一隻甲殼類的生靈,靠吞噬病人的心血為生,只對肝臟下功夫,當然無效了。

  「您能治?」

  「這樣的病治起來分三等,第一等,半年內還您一個生龍活虎的兒子,比普通人還要健康,傳宗接代沒有問題;第二等……

  婦人激動了,也不等祝童說完連聲道:「第一等,我們要第一等。」

  她出手機撥通就嚷:「……咱孩子有救了,你快去銀行取錢……越多越好……人家神醫沒說,先取五百萬……不能少……」

  馬八在祝童身後捏著拳頭,在他看來,「神醫李想」治病,有時候太黑了。整個望海醫院也只有祝童敢這樣做,不只是因為他的名氣夠大。按照醫院制定的規定,開大處方的醫生是混不長久的。祝童是唯一的例外,用他的話說,凡是規定都只針對一般人。很明顯,「神醫李想」不是一般人。

  而馬八與周行,都是祝童為望海醫院培養的非一般人。其眼力與分寸的拿捏,都至關重要。

  「五百萬,不夠。」祝童並不滿足;「一根百年山參就要幾十萬,功能補需救脫、生血添髓,強精壯氣。他現在太虛弱,至少需要十根。」

  婦人馬上又開始嚷了:「……賣一個礦……」

  這下,輪到祝童捏拳頭了,人家是開礦的,還不只一個。這樣的病人,敲輕了都說不過去。他明白這個病人與鄭書榕無關,是蘇娟送來讓自己宰的。病人當然需要人參,但是不是百年野山參。祝童認為,自己修煉多年的真氣比百年野山參更值錢。

  婦人終於安靜下來,

  祝童又給病人紮了一針,這次用的龍星毫。

  病人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潤色的生機,呼吸也平緩了不少。看得婦人淚光盈盈,直說遇到名副其實的神醫了。

  祝童很認真的說:「夫人,錢的事不必太著急。如果確定由本院治療的話,請到外面簽個合同。我們有專業的律師提供法律服務。請放心,您的錢不會白花,如果達不到合同要求,本院全額退款,並承擔一切法律責任。」

  打發走了十六號,十七號隨著西蕾婭小姐走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西蕾婭說,這位先生是十七號病人的陪同人員。

  祝童盯著他看一眼,對西蕾婭說:「帶位客人去客廳稍等。」

  十七號病人的陪同人員是李頌漢,曾經在重慶負責抓捕祝童的警官。如今一副病怏怏的樣子,氣色很不好。但祝童不認為他是來看病的。

  十七號本來也是個值得一宰的病人,四十來歲就患上因腦梗塞搶救不及時引起的偏癱,看樣子也是位成功人士。這樣的病人,需要疏通腦被血栓、釋放被壓迫的神經。

  第一步對祝童來說不算很難。難的是需要在西醫配合下仔細判斷神經受到了多大傷害以及損傷部位,消除血栓後,神經系統有多大的恢復幾率。有些腦部神經已經形成永久性傷害的病人,祝童是不會浪費真氣的。

  他如今心情不對,就將病人交給馬八,由他組織望海醫院進行深度檢查。

  十八號病人很簡單,吃飽了撐著了,落下個不停打嗝的毛病;已經持續了兩年。病人自述,這兩年唯一高興的是,體重從二百四十斤銳減到一百二十斤。

  對於這樣的怪病祝童並不拿手,但是望海中醫研究會所有位老中醫拿手,畢竟人家能掛上「神醫李想」的號不容易,祝童安慰了他幾句,拍著胸脯說一定能治好他的打嗝,才讓外面的護士領著病人去找那位老中醫接受治療。

  李頌漢翹著二郎腿坐在診室的舒適的客廳裡,時間已到中午了,想著祝童是不是要請他吃飯。

  他這次來的目的是為了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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