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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九


  四、道德堂(下)

  祝童認識的有錢人多,交往的層級夠高,這才是羽玄真人與凡心真正看重的地方。

  比如那位範老,如果能得到他的關注,對道德堂的未來是莫大的助力。

  錢再多總有用完的時候,有了一家屬於自己的基金會,道德堂就有了一個持續發展的基礎。

  「凡心師兄先休息,我去外面轉轉。」協定達成了,祝童卻不怎麼開心。他從來睡眠就輕,心裡有事的更難以入睡,今天晚上肯定是睡不著了,不如換身輕便的衣服找個僻靜處修煉蓬麻功。

  迎著風雨,祝童佇立在懸崖邊。

  身上的衣服已然濕透了,可他渾然未覺,全部身心已投入蓬麻境界。

  後半夜,風雨逐漸停止,幾乎忽然間,星光就閃爍在深藍色的天幕上。

  祝童身上冒出一陣熱氣,濕透的道家練功服變得幹乾爽爽;他睜開眼,低聲道:「客自遠方來,可惜沒有茶酒招待。」

  「把曾經的枕邊人當成遠客,祝郎好狠的心。」黑影裡走出兩個人影,低矮的那個先開口了,她是煙子。

  祝童搖搖頭:「露水之情,早成過眼雲煙,祝某欠你的早已還清了。聽聞江大小姐出任五品清洋掌門,祝某還沒機會祝賀呢,請自重身份。」他的眼睛至始至終都看著另一個人,那是個的年輕喇嘛。

  「祝郎說的是,我只是受人之托做引路人。祝郎既然嫌礙眼,我這就走。送祝郎個消息,此山周圍很熱鬧,不要亂走。」煙子深深的看了祝童一眼,竟然真的走了,那目光當真是令人心碎。

  煙子說周圍很熱鬧,祝童以為這代表著她和李頌漢搭上了。

  「仁傑薩尊活佛,轉眼一年過去了,我記得,去年您曾說過,要回去面壁三年。」祝童掃去煙子留下的負面情緒,面對年輕的喇嘛。

  喇嘛上前一步,熠熠星光下撒在他光亮的頭頂,果然是藏南山塔寺活佛仁傑薩尊。

  「是我食言了。」仁傑薩尊活佛先躬身施禮,抬起頭,目光如電深深的印在祝童臉上;「曲桑卓姆還在苦行,她要一路走回佛堂。我收到了她發出訊息。見到師兄之前,我不相信擊破曲桑卓姆玄功的是你,如今信了。」

  原來是來找場子的,祝童深感無趣。冷笑一聲道:「活佛此番東來,可真是時候啊。」

  「應該說不是時候,我只是來看看。曲桑卓姆不該招惹祝師,她只是一隻幼狼,不該去挑戰勇猛的獵豹。此番東來,薩尊無意挑戰祝師,乃是奉鷹佛之命問你三句話。」

  能被仁傑薩尊活佛成為祝師,小騙子深感自豪。如果是一年前,面對仁傑薩尊活佛祝童根本沒多少信心,如今不同了。仁傑薩尊活佛雖然看上去也是功力大進,祝童有九成的把握破去他手裡的金鈴。

  「藏南山塔寺也被鷹佛收服了嗎?仁傑薩尊活佛有話請講。」祝童伸出手揮了兩下,道宗八仙覺察到這裡的動靜,正從三面圍上來。

  「不是收服,山塔寺與布天寺同根同源,有同樣的理想;就如兩條流淌的溪流,終究要匯成一條清澈的小河。」仁傑薩尊活佛無悲無喜的表情令人敬佩,可這樣的事無論用多麼華麗的辭藻說都不太對味兒。仁傑薩尊活佛的透露出一個重要資訊,索翁達沒有踏足中原,卻在藏區展開了另一次以武入道的錘煉之旅。

  「鷹佛要問什麼?」

  「鷹佛很關注曲桑卓姆的狀況,讓我問祝師,三年後的紅雲金頂,是否由你應約?」

  「這是第一個問題?很簡單活佛可以轉告鷹佛,三年後,我定在紅雲金頂恭候鷹佛的大駕。」祝童信心滿滿的說,他如今有點羡慕索翁達活佛了。如果有時間的話,他也想如去進行一場類似的錘煉之旅,血球需要尋找獵物,他也需要在激烈的搏鬥中積累經驗尋求突破。

  也是是想想罷了,索翁達追求的東西太過虛幻,祝童到現在都不太相信竹道士真的不曾後悔,未知的世界裡沒有葉兒。

  「鷹佛的第二問是,祝師是否要對付鷹洋投資?」

  「豈敢,中原是有法律的地方,只要有錢,誰都可以在上海發財。」

  「鷹佛說,如果祝師如此回答,第三個問題就不必問了。」仁傑薩尊活佛含笑合十,金鈴輕搖,「叮!」的一聲銳響,也沒見他如何動作,身體已移到懸崖外的虛空處。

  「你說過不動手,這是做什麼?」祝童有些著惱。

  人不可能憑空而立,偏偏他看到的正是如此一副怪異的景象,還弄不明白是不是對方玄功大進造成的錯覺。祝童正猶豫,金鈴尖銳的聲音如利刃般刺來,險險穿透蓬麻境界。

  「一時技癢,我忽然覺得,如果這次不出手,今後再無機會了。請祝師能接我三招,如若落敗,仁傑薩尊此生誓不東來。」仁傑薩尊活佛在虛空中搖動金鈴,「叮!叮!叮!」連響三聲。

  「左腳。」一個蒼老遒勁的聲音從暗處傳來,是道宗教習土長老。

  「你下麵有人。」得土長老提點,祝童謹守心神的同時,終於看出點玄機。

  人的身體不是空氣,無論如何都會有一個重心的存在。仁傑薩尊活佛的姿態雖然輕鬆愜意,在虛空中飄飄若仙,可他的左腳卻紋絲不動,腳尖處有一堅實的支撐點。

  「唵、嘛呢、叭咪、吽!這一招不算。」仁傑薩尊活佛依舊無悲無喜,身體猛然縱起,金鈴急促地「叮叮」作響,一道道尖利的聲波實質樣攻向祝童耳膜。同時,袈裟展開成一片碩大的紫雲飄向祝童頭頂正上方。

  祝童閃開三步,仁傑薩尊活佛閉關半年多,並不象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容易對付。

  「下麵的人是誰?」龍星毫畫出個「鬼」字撲向仁傑薩尊活佛的袈裟下微露的腳尖。

  「那是貢嘎木法師。」仁傑薩尊活佛曾在索翁達手上吃過「鬼」字的虧,急忙躲開。

  「睡冰臥雪的貢嘎木法師,他如今是你的師哥還是師弟?」「鬼」字撲空,祝童毫不在意,又退三步道。

  「貢嘎木法師早半年進入師門,是師兄……啊,唵、嘛呢、叭咪、吽!祝師太也無情!」仁傑薩尊活佛隨口回答,馬上就發現自己上當了,再也不能保持無悲無喜的自在狀態。

  他剛剛說過山塔寺併入布天寺不是被收服,而是兩條溪流匯成一條小河。如今承認貢嘎木是師兄,等於承認自己已經拜鷹佛索翁達為師了。

  「布天寺不以入門先後論尊卑,以你的基礎和修為,現在應該是大師兄了吧。注意,你敗了。」祝童忽然縱身變成一道虛影,連續畫出七個「鬼」字纏繞住他的左腳,龍星毫點刺在一縷堅韌的絲線上,接著這點力道身體鬼魅般再次竄起。

  仁傑薩尊並非真的能漂浮,而是接這條絲線從貢嘎木處借力。如今借力的通道被祝童切斷,他顯出了一絲慌亂,身體自然急速下沉。

  「叮!」又是一聲銳響,這次是龍星毫點在金鈴上。

  「承讓承讓,祝師的修為不過如此。鷹佛的第三個句話是:騙人者衡被騙,小師父如果想不清楚,就沒資格做他的對手。」仁傑薩尊活佛長生大笑,人已飄出懸崖,緩緩降落直至消失不見。

  祝童捂著胸口,看著被龍星毫刺透的金鈴,表情複雜之極,他竟然在以為必勝的時候敗了。

  仁傑薩尊活佛根本就不怕龍星毫畫出的「鬼」字,祝童早該想到這點,他如今是鷹佛索翁達的弟子,也應該是鷹佛門下最高明的一個,索翁達對祝門術字的瞭解頗深,他既然敢來,如何會不做準備?

  「告訴鷹佛,祝某受教了。只是,你身上沒有自在,理想的國都裡少了一位尋求人生真諦的活佛,我很傷感。」祝童很快就反應過來,很利索的承認失敗,後面的話是他發自內心的感慨。

  「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真言的回聲在空曠的峽谷裡蕩出好遠,仁傑薩尊活佛與沒有露面的貢嘎木已經走了。

  木長老與土長老從暗處現身,木長老按住祝童的脈搏,很快就放開了。

  「不妨事,他只是占了表面便宜。」

  「心服口服。」

  祝童卻不這麼想,他在刺中金鈴的瞬間,胸口確實被仁傑薩尊活佛的左腳結結實實的踢中了,翻湧的氣血至今還未平復。

  如果不是近期修為修為精進,如果沒有血球化解去大部分力道,這一擊就能要了他半條命。

  怪只怪祝童貪圖金鈴這件凝聚玄功的法器,沒想到人都是會變的,之前對仁傑薩尊活佛的印象太好了;看似很實在的人,忽然時刻變得如此狡詐。更沒想到的是,金鈴已然變成可有可無的法器,虛虛實實令人防不勝防。

  祝童估計仁傑薩尊活佛只用了五成力道,他一直顧及隱在周圍的道宗高手,留有餘力是為了借反彈之力離開險地。

  曲奇從懸崖邊翻上來,手裡抓著只鐵棒,那是貢嘎木的的兵器,已扭曲成一團麻花。

  原來,仁傑薩尊不得不走,貢嘎木被曲奇擊敗了,他留下來再無任何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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