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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〇


  葉兒那邊好像在開會,不過馬上就變得安靜了:「李想,出什麼事了嗎?」

  「是範老的病,我需要給去找幾味特別的藥材。」

  「很嚴重?」葉兒的呼吸變得急促,她敏感的意識到祝童這邊有什麼事發生了。

  「是很嚴重。山裡沒信號,可能有一段不能給你打電話。」

  「我陪你去,好不好?」葉兒柔聲說。

  祝童差點就要答應了,想到將要面臨的局勢,硬氣心腸說:「葉兒,別想太多,我很快就會回來。王先生剛離開這裡,他也希望範老身體儘快恢復健康。」

  「嗯,我聽你的。」葉兒應一聲,沒有說話。

  「葉兒,你在聽嗎?」祝童不安的問。

  「我在,可是,你要保證一定安全回來。」葉兒的聲音裡已然帶著水音。

  「我保證。」祝童心裡也不好受。

  西蕾婭敲了三下門,吳瞻銘先走進來。

  「葉兒,我這邊還有工作,先掛了。」

  「給我一個吻。」葉兒幾乎呻吟著說,聲音如冬日的雪花。

  祝童對著話筒親一下,又親一下,才輕輕放下。

  「真令人羡慕啊。」吳瞻銘在沙發上坐下,調笑道。

  羡慕嗎?祝童倒是很羡慕吳瞻銘。他做個稍等的手勢,撥通蘇娟的手機。

  這時間,夏潔也進來了,兩人都不知道今天為什麼要開會,坐在那裡聽祝童打電話。

  祝童對蘇娟說說範老的病需要配製一副特別的湯藥,自己馬上要進山采藥。請蘇娟儘快辦完手續來望海醫院就職。

  蘇娟不是葉兒,沒有那份默契,對祝童的環境也沒多少瞭解。這番解釋耗費了幾分鐘的時間。

  同時,吳瞻銘和夏潔也明白了,老闆要出門為範老采藥,可能需要一個月。

  十二、鐘鼓樓(上)

  夜色深重。

  一輛的士在城市裡穿行,車窗外一片風雨飄搖,正如此刻的上海。

  雲峰山並不算高。雲峰寺並不小,距離繁華所在也不算遠,可範老偏偏留下了「山高皇帝遠,廟小妖風大」幾個字,大家都明白範老針對的並不是雲峰寺。

  開車的是秦可強,祝童坐在後座,副駕駛位置上坐的是曲奇。

  此時已是淩晨兩點,祝童還沒有離開上海。走之前,他堅持要做一件事,會一會女活佛曲桑卓姆和大師兄祝槐。

  鷹洋投資管理公司租下了南海宮瀾樓下一層的單位,位置正在柳伊蘭住所的上面。

  這段時間,秦可強一直試圖找到曲桑卓姆,石旗門弟子已經探查過太多的地方,可女活佛似乎從來就沒有出現一般,驚鴻一閃就消失了。

  柳伊蘭說,也許曲桑卓姆只是來送信,早就離開上海了。

  祝童和秦可強都不認可這個判斷,認為女活佛一定躲在上海的某處隱秘所在。

  他們下午去了雲峰寺,並且見到了祝槐,也就是如今的多傑加措法師。

  與祝童判斷的差不多,祝槐來上海只是為了鷹洋投資管理公司,他並沒有太大的權利,大部分事都要聽女活佛的。攪入雲峰寺這潭渾水也是女活佛曲桑卓姆的主張,她的理由是索翁達活佛需要一個道場。

  祝槐說他並不知道曲桑卓姆也來上海了,以祝童對大師兄的瞭解,可信度超過八成。

  祝童沒有試圖說服祝槐離開索翁達,那是白費口舌。索翁達的洗腦不是那麼好消除的,師叔祝黃如今已經放下對古方的研究,閉關尋找破解固字術的辦法。

  祝童也不能對他動粗,上海是大家的上海,誰都可以在這裡開公司做生意,只要你有足夠的資本。索翁達並沒有允諾過不在上海做生意,祝槐也沒有對任何人發出過威脅。

  如今的雲峰寺真真是風雨飄搖,所有的建築項目都停下來了,帳戶上的錢被無情騙走了,一個調查組正在寺內逡巡。可祝槐看來好像並不怎麼在意,祝童覺得,對索翁達活佛來說,雲峰寺倒楣似乎是件好事,讓他有機會安心經營此處道場。

  「她是個女人,一個藏族女人,還是個女活佛,有嚴格的清規戒律束縛著她。上海能容納她的地方並不多,她熟悉地方也不多。」祝童看著雨中的夜上海,說出自己的判斷;「我們去紫霞庵,如果還沒有線索,基本上能確定她真的走了。」

  的士調轉車頭,向上海郊外開去。

  「麻煩秦兄繞點路,從我的醫院過去。」

  秦可強沒說話,再次調頭,駛上高架橋。

  兩點三十分,的士飛快的從望海醫院門前經過,祝童看到了兩輛黑色房車停在路對面。一閃而過的功夫,可以看到車內一點微弱的紅光,那是有人在抽煙。

  三點三十分,的士在距離紫霞庵一公里處停下。

  祝童和曲奇悄然下車,秦可強也要去,被祝童勸阻了。

  曲桑卓姆算不得超級高手,即使沒有曲奇,祝童自己就有把握對付她。

  紛紛細雨不輕不重,不緊不慢,路上的水並不多。

  曲奇在前面探路,祝童跟在他身後十米處,很快就移動到紫霞庵後院。

  兩米高的院牆防君子不防小人,他們越過去時都沒發出一點聲息。

  曲奇第一次來紫霞庵,不知道該向哪裡尋找。紫霞庵裡住的都是女人,亂闖是很不禮貌的。

  祝童也不知道怎麼找,可時間不允許他在耽擱,天亮之前必須離開上海。

  他兩個起落掠上鐘鼓樓,摸到橫在一側的鐘錘,用力推動著,撞向大鐘。

  「嗡……嗡……嗡……」低沉渾厚的鐘聲將紫霞庵的寂靜打破,驚動棲息在大殿下的幾隻夜鶯,拍打著翅膀從鐘鼓樓旁飛過。

  「誰在撞鐘。」一盞燈籠移近鐘鼓樓。

  祝童跳下來,果然是雲佳法師。她一手握著寬大的衣襟,一手舉起燈籠;「原來是祝師兄。」

  「雲佳法師好像不很意外。」祝童跳下鐘鼓樓。

  「求之不得呢?」雲佳的光頭被雨水打濕,亮晶晶的;「師兄是大施主,什麼時候上門都歡迎啊。」

  雲佳法師的法相不怎麼端莊,兩眼波光蕩漾,春情四溢。她接手紫霞庵本就是為了掙錢,佛門的清規戒律在她看來都是狗屁,如果此刻雲佳法師香噴的閨房裡有個男人的話,祝童一點也不會感到驚訝。

  可是,那個男人是誰呢?祝童小心的試探道:「看法師眉若春山,眼帶春水,山根潤澤……當時財運臨頭之象。雲佳師妹,紫霞庵最近生意興隆,一定有橫財入帳。」

  「哪裡有什麼橫財,多來幾位師兄一般的大施主,雲佳就阿彌陀佛了。」雲佳笑得如花枝亂顫,抓著衣襟的手無意中鬆動,露出半截白晃晃的胸溝,敢情寬大的僧衣空蕩蕩的,裡面什麼也沒穿。

  「好一個阿彌陀佛。」祝童盯視著雲佳的胸前;「無情大師算不算大施主?」

  雲佳楞了楞,隨即啐道:「祝師兄這樣的才算施主。無情師兄也是空門中人,只能算同修。」

  「只怕是雙修吧。」祝童呵呵笑道。

  雲佳念聲「阿彌陀佛」接著就是一聲「討厭」,那樣子,哪有半分法相莊嚴。

  「我聽說無情大師剛做了筆大生意。做生意一定有風險。雲佳師妹,財色兩全的大施主誰都喜歡,只怕紫霞庵殿堂淺薄,承受不住如此豐厚的福緣。」

  祝童已然確定,無情大師就躲在紫霞庵。卻搞不清楚雲佳法師在這件事參與了多少。

  「財色什麼的都是定數,緣來躲不過,緣去留不得。祝師兄雨夜來訪,冥冥之中也早有定數。」

  看來,女活佛也在這裡,事情忽然變得相當棘手。祝童做生意不介意冒險,真要動手可玩不得半點玄虛,沒有九成的把握不會輕易出手。

  曲奇對付女活佛不會落下風,自己對上無情那樣的高手即使放不到他也吃不了虧,只是,雲佳法師也不是好相與的。

  祝童想,現在最好的選擇應該是想辦法儘快離開,把無情躲在紫霞庵的消息告知普賢寺。金佛寺的事,該由空寂操心。

  拿定主意,祝童突然晃身再次躍上鐘鼓樓,手扶鐘捶大力撞向銅鐘。

  「嗡……」這次,鐘聲顯得突兀響亮,隱隱殺伐之氣隨鐘聲傳出好遠好遠。

  雲佳法師只是微笑,燈籠舉得更高了,說:「紫霞庵正少個敲鐘人,祝師兄很有天分呢。」

  祝童想走,卻發現已經走不了了。

  曲奇原本隱在大殿屋頂重簷的陰影處,如今正在和一個黑影鬥在一處,而神樹所在偏院方向傳出「嘎啦嗚嗒」的蒼涼聲響,那是女活佛曲桑卓姆在搖動轉經筒。

  事到臨頭心不能亂。

  祝童暫時沒理會女活佛什麼時候現身,凝神看向曲奇那邊,與他鬥在一起的果然是無情大師。

  印象中,無情在金佛寺算不得高手,如今看來他不是一直在隱藏實力,就是離開金佛寺後另有奇遇。

  重簷上兩個身影此起彼伏,身法都如驚鴻般輕靈。「嘭!嘭!嘭!」連續三聲悶響,曲奇揮拳直進,無情毫不相讓出掌封擋。拳腳相撞可是實打實的硬功夫,無情看去很堅強,只是,在受力的瞬間,他的身體有細微的抖動。

  無情在使用一種泄力的秘術。祝童舒了口氣,無情不是曲奇的對手。

  無情所謂的奇遇應該來自布天寺,這種泄力的身法祝童見過,女活佛曲桑卓姆用的更高明。如曲老億所說,曲奇在利用無情磨練自己。沒有什麼眼花繚亂的招式,只是最簡單的對擊。逍遙穀心法空靈擅長以柔克剛,令人防不勝防的柔勁才是曲奇最拿手的修為。

  「小師傅,就知道你會找來。」轉經筒聲已迫近鐘鼓樓,女活佛終於現身了。

  一條女裝藏袍才有的柔軟的長袖從屋頂垂落,飄飄蕩蕩掛在半空。

  祝童移動鐘捶,撞向長袖。

  紫霞庵是尼姑庵,裡面住的都是女兒家,鐘鼓樓上的鐘捶不比普賢寺用水桶般的巨木,只是一根茶碗粗細的水曲柳,用兩根紅綢吊起在半空,敲鐘時即方便也用不了多大氣力。

  鐘捶撞上長袖,轉經筒聲戛然而止,頓了頓,鐘捶和長袖才無聲無息的分開。

  長袖在空中怪異的飄動幾下,化成無數絲屑隨雨絲落下。

  祝童也沒撈到好,鐘捶撞出去時有兩米長短,如今只剩下一半。另外一半寸寸化成粉塵,脫落成地板上的一條木線。

  轉經筒的聲音再次響起,長袖悠忽間再次探進鐘鼓樓內。

  祝童深吸口氣,腳尖輕點,向右擊出一拳,人卻向左急退。雲佳法師驚叫一聲,正要提醒女活佛,祝童已經翻身躍上屋頂。

  「哈哈,果然春光無限好。」祝童大贊。

  怪不得衣袖會變突然變長,曲桑卓姆身上只余一件藏袍,內衣連同衣袖都被攥在手裡。右邊雪白的香肩,修長的玉臂和嬌嫩的皓腕都落在小騙子眼裡。

  「雲佳師妹,去幫師兄一把,他快不行了。」曲桑卓姆扔下衣袖,對下麵說。

  雲佳法師沒動,說:「無情師兄還沒開出價錢呢。」

  「五百萬。」重簷上傳來無情的聲音,他果然要頂不住了。

  「我出手呢,五百萬算是天價了。可是無情師兄如今的身家不必以前,所以,我特意邀請了師傅。無情師兄,她老人家的價錢可不低啊。」雲佳好整以暇的繼續談生意,把祝童聽得目瞪口呆,心裡卻感覺相當的不妙。

  雲佳法師的師傅,難道緣寂師太又出山了?

  「一千萬。」無情看樣子真的支援不住了。

  祝童他們來到之前,無情在雲佳法師柔軟嫵媚的嬌體上龍虎精神,很是威風了一陣。如今被曲奇用水磨功夫糾纏一會兒,感覺後力不繼,體內的真氣正一點點被榨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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