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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四


  野村花海沒向秦可強那樣硬架,而是順勢一帶,把木棒引向空處。

  因為只是交流性質的試招,兩個人招來招往,兩人都點到為止,每一招也不用耗費太大氣力,竟然打了半小時,一直到都出了一身大汗才住手。

  祝童固然渾身舒暢,野村花海也受益良多。祝童忽而把自己當成秦可強,忽而把自己當成羅爾森,有時候甚至使出銀面人的太極劍法。如此這般的大雜燴,對野村花海這樣的高手來說,是難得的實戰交流體驗。

  「先生的進步很大,如果真正交手的話,我將不是先生的對手。」野村花海收起木刀,說。

  祝童謙虛道:「我如今用不上力氣,真交手的話,野村先生一招就能把我木棒打飛。」

  野村花海很認真的說:「那將是可怕的情況,先生沒有木棒更厲害。」

  「原來是這樣啊。」祝童大悟。

  野村花海根本不怕他的真本事,怕的是他飄忽的靈便的針法,和神秘的玄功。

  自此,祝童徹底放棄了為尋找一門能拿得上檯面的實戰功法的想法。蓬麻功重守不重功,祝門如果想在擂臺上呈英雄,除非找到一門攻守均衡的內功心法。可是,練那樣的心法就必須放棄祝門的靈魂——術字。得不償失啊。

  他感覺很有點鬱悶,索翁達和女活佛修習過祝門術字後,都變得更厲害了。自己之所以被認為是江湖高手,靠得不是祝門的本事,而是蝶神。祝門術字在爭鬥中的最大作用在於擾人心神,不到索翁達或女活佛那樣的層次,依靠祝門術字與人爭鬥,基本上自找沒趣。

  七時許,井池雪美啟程返回東京。

  井池財團事物繁多,她的時間不能隨便浪費。她去東京還要迎接威爾遜夫人。祝童覺得,自己在九津會談的要求,對井池雪美來說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威爾遜夫人要下午才能到達東京,會談被安排在晚上。

  上午八點,白家樹與回禾吉大師從天夜牧場趕來。

  野村花海就花園裡擺開茶几、棋盤,在櫻花下,祝童度過了一段難得的休閒時光。

  蕭蕭一直在房間裡保持與上海的聯繫,她如果不來打擾的話,就證明沒什麼需要祝童知道的事發生。還好,整個上午蕭蕭都沒有出現。

  說來,這樹櫻花之所以提前開放,與祝童去年的肆虐大有關係。這株京都著名的櫻花樹有個好聽的名字,落霞夫人。意思是,它開出的粉色櫻花,就像京都嵐山上夕陽般美麗。

  正式因為去年被祝童吃掉了半樹櫻花,野村花海對它就分外關照。沒想到,今年春天的落霞夫人似乎煥發出新生,斷枝處抽出新枝條,花苞也比去年多了。

  回禾吉大師說,這就是因果。

  祝童隨手摘下一枝櫻花,慢慢撚著送進嘴裡。春天,蝶神對花朵的渴望分外強烈。

  回禾吉對祝童的舉動只能報以苦笑,白家樹笑道:「你最好別在李先生面前說因果,他不信那些。」

  祝童看著野村花海和井池雪美下棋,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此刻嘎然一笑,說:「因果,也要講求個度。過度的因,只能有一個果,毀滅。世間事,概莫如是。」

  回禾吉只好放棄因果,說來,不談佛法時,他真是個好的談伴;隨便一件事在他說來都隱含致理。

  他們都沒提起九津曾經的另兩位主人,松井家已經離開井池家族,松井平志即使在日本,不經主人允許也不能踏進九津半步。

  井池雪美也不可能允許松井家族的人再次進入九津和天夜牧場,這裡是他父母生活過的地方。可是在過去,那樣的生活,與囚徒沒多少區別。

  用罷午飯,祝童邀請白家樹到自己住的地方泡溫泉。他們真的泡在溫泉裡,消磨了一個下午。

  白家樹已經與井池財團簽訂了協定,為井池財團服務十年。井池雪美最近派給他個任務,與京都大學醫學研究所合作,從藏書樓的古方中研究出幾味中成藥。白家樹還說井池雪美聘請了幾位律師在研究中國的法律,準備在中國開封投資一家製藥廠,把這些研究成果在中國生產。另外,井池家族屬下的櫻花銀行,也正在謀求在開封開始分行。

  據律師們研究後得出的結論,中國對藥品市場的控制和干預比較寬鬆,特別是對由中藥古方開發出的中成藥,中國從政府到市場都有最大的容忍度。還有一個有利條件是,對於外商投資專案來說,地方政府會幫助投資方打通大部分關節。

  銀行方面,中國正逐步開放國內金融市場,櫻花銀行早晚要在那裡開展業務,晚去不如早去。

  所以,井池雪美的建議在董事會沒有遇到什麼阻力,就被通過了。

  井池雪美會這麼做,祝童一點也不意外。投資製藥廠只是個開始,未來的井池財團會逐步加大對開封的投資,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井池雪美還要把在開封建起另一個「櫻花大廈」。不會是櫻花大廈,應該是另一個更有歷史韻味的名字。

  只是,無論怎麼說,白家樹在天夜牧場的日子都不多了;他有點惋惜。祝童感覺白家樹有點情緒,就說,人家不可能養你一輩子,你做的研究,要能帶來效益,這很正常。

  白家樹笑道:「雪美小姐並沒有勉強我,我只是覺得人生太短暫了,有太多的事要做,唉!分身乏術啊。」

  晚上八點,井池雪美陪著威爾遜夫人進入九津。

  十點整,威爾遜夫人用罷晚餐並享受了九津的溫泉後,走進九津內的主建築:楓盧。

  楓盧是一處開放式的日式庭院,院子正中的有一株據說是某位天皇新手種下的楓樹。圍繞著楓樹,井池家族的前輩以蔥郁的花木將楓盧分為三處區域,以回廊相連。

  正中的那處是主人休憩的地方,有三間寬敞明亮的大房。

  左邊是會客室,右邊是宴會廳,後院依舊有一眼溫泉。

  室內地板下流淌著溫泉水,即使寬大的格子窗擋不住穿堂而過的山風,坐在裡面也不會感到寒冷。

  威爾遜夫人誇張的伸出右手,祝童不習慣這樣的吻手禮,只輕輕握一下就放開了。

  「他很害羞了。」威爾遜夫人含蓄的笑著,對井池雪美說;「寶貝,讓我和你的情人單獨呆一會兒。我喜歡這樣的年輕人。」

  井池雪美對祝童伸伸舌頭,用漢語說:「乾媽很喜歡你啊,我一會兒再來。」乖巧的走出楓盧。

  「雪美剛才對你說什麼?」威爾遜夫人整理一下厚裙子,在井池雪美特意搬來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雪美小姐說,您是位很有愛心的夫人。」祝童恭維道。

  「她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小姑娘,從十三歲起,我就是她的乾媽。」威爾遜夫人很高興。她的臉上塗著層脂粉,笑容卻很自然。「李先生,您為什麼要堅持在這裡進行這次談話呢?我不太理解,我們之間應該只有友誼。」

  「威爾遜夫人,我很欣賞您為井池雪美小姐所做的一切,沒有您的幫助,雪美小姐不會有今天。」祝童挑開第一道窗戶紙。

  他來日本之前仔細研究,發現井池雪美真正的後臺正是這位威爾遜夫人。史密斯那樣的厲害傢伙,也被這個女人騙了。可以說,井池雪美的超出年齡的心計與精明,完全是受威爾遜夫人的影響。

  「你能這樣想,我很欣慰。」威爾遜夫人收起微笑,進入實質話題;「我想知道,李先生對未來是怎麼規劃的。」

  「我知道您是井池財團的股東,還知道您已經得到了合聯船舶百分之八的股份。在回答您的問題之前,我想知道,您對您的投資,有多少期待?」

  祝童仔細斟酌著說出的每一個片語,生怕造成不必要的誤會。威爾遜夫人雖然只持有合聯船舶百分之八的股份,卻能影響到井池雪美甚至松井平志。這樣的人,不好應付。

  「如果李先生要談福華造船的未來的話,我並不太感興趣。」威爾遜夫人一句話就把祝童堵到了懸崖上。

  九、利誘(下)

  祝童表現出三分迷惘,心裡卻開始冷笑。

  威爾遜夫對合聯船舶在福華造船內所占的股份比例不感興趣,她不認同祝童用福華造船宏大的前景。

  可是,她要用這些股份達到一些目的,要不然,也不會有這次會面了。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難道福華造船的未來與您無關?」祝童試探道。

  「福華造船是您的事業,是松井平志先生的事業,不是我的事業。我只關心用三千五百萬美金從雷曼先生那裡買來的股份,什麼時候能變現?在哪裡變現?大概能給我帶來多少利潤?這才是我現在關心的問題。」

  「這是三個問題,說實話,我如今只能回答前兩個。」祝童迎視著威爾遜夫人冰冷的目光,穩穩的說;「福華造船所有的談判將在五月份有個最終結果,上報相關部門備案審批需要一個月。如果順利的話,七月份,福華造船將申請在上海證交所掛牌上市。您的股份可以按照牌價轉讓,或者在股市上變現。」

  「時間呢?我需要一個確切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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