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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七


  「只要葉兒喜歡,就好。」祝童摸摸圍巾,手感豐厚體貼柔軟;心裡暖出一片柔情。葉兒憔悴了,臉色白的不見血絲。

  「別喝酒,我等你電話。晚上,我們好好談談好嗎?」葉兒睜大眼睛,期盼著祝童的回答。

  「我……儘量吧。葉兒,今天的客人很特別,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祝童猶豫一下,婉轉的拒絕了。他不敢直面這樣的談話。

  「無論多晚我都等你,我一會兒去公寓。」葉兒低下頭,低沉而堅決的說;說完,就逃跑似的離開了。

  祝童已經決定暫時冷卻葉兒的關係。他呆呆的看著葉兒剛離開的房門發愣,不知道該如何對她說出口。他寧願自己從未與她相愛過也不願看到她傷心,只希望她還能像以前那樣美麗快樂,還能如那個站在十月陽光下的女警官般,自信幸福又光彩照人。

  維繫這段感情,對他們雙方來說已經不只是內心的折磨,危險隨時可能出現在葉兒和蘇娟一家身邊。祝童不知道,如果那種情況出現自己該如何選擇;如果對方以葉兒或者蘇娟乃至寶寶的性命做要脅,他會不會屈服?

  最近一段時間,他把自己的行程排的滿滿的,甚至很少到金茂的辦公室來,正有逃避的意思。可是,葉兒等不了,她承受不住了。

  蕭蕭推門進來:「主任,時間不早了,您該走了。」

  「我們走。」祝童拉拉圍巾走出辦公室。

  葉兒的財務室就在隔壁,祝童沒有向裡面看,他能感覺到葉兒憂鬱的目光。

  彭湖從財務室走出來,跟在祝童身後。

  最近一段時間,蕭蕭和彭湖幾乎成為祝童身邊必不可少的兩個助手;只要有祝童出現的場合,他們也一定站在他身後。當然,海洋醫院例外。範老的病房禁止任何人進入,除了祝童和鄭書榕兩位醫生,護士和范西鄰夫婦都在被禁止之列。

  程震疆從另一個房間走出來,臉攔住路說:「李主任,需要我帶兩個兄弟一起去嗎?」門前還有兩位精神抖擻的年輕人。

  一周前,福華造船聯絡處門前除了漂亮溫柔的前臺小姐,還多了兩位保鏢。

  祝童拍著程震疆的肩膀,說:「用不著,改天,我請兄弟們吃喝玩樂。」

  程震疆的十個人組最後名單今天上午才最後確定,祝童給出的薪水雖然不算高,比起他們在別處能找到的工作強太多了。

  小夥子們都比較滿意,他們來自鄉下,經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退役後沒有門路進入公檢法部門,能進入福華造船,對他們來說是難得的機會。

  六、鴻門宴(上)

  約會的時間不是六點,而是八點。

  因為人物敏感,飯局的地點比較遠,在旭陽集團的水鄉人家。這個時段,上海的交通一向很繁忙,所以要提前兩個多小時出發。

  祝童的安全當然用不著程震疆操心,他的座駕周圍,隨時有兩輛石旗門的的士戒護。

  水鄉人家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光彩,自從群蛇事件後,水鄉人家已經處於停業狀態。一個鬧蛇的所在,至少女士們會敬而遠之。

  陳依頤提前半小時到達,更早來的服務生收拾出一所小樓,作為今天約會的集合地。

  寶馬X5停穩,祝童看到陳依頤正在湖邊亭亭玉立,走過去。

  「依頤,還感到可惜嗎?」

  「是啊,哥哥最喜歡這片園林。他曾說過,等老了,就搬到這裡享清閒。」

  天已經黑透了,站在這裡看不到遠處那片田公子靜心佈置的園林,只是湖畔的景致已經很能表達主人對這裡的喜愛了。、

  田旭洋擁有的只是那片不到二十畝的園林,水鄉人家的大部分土地都只是租用性質。

  遠遠的,傳來幾聲犬吠。風,呼呼吹動樹梢,發出尖利的嘯叫。

  陳依頤挽住祝童的手臂,低聲說:「主任,我有點害怕。」

  女孩子表現出恰到好處的軟弱,很能激發起男人的雄心。彭湖正好走到近前,笑道:「有什麼可怕的?這裡的蛇不是已經清除了嗎?」

  「我不怕蛇,怕你這樣的人。」陳依頤白了彭湖疆一眼,以她的身份不必在意這個年輕的白領。

  彭湖更不在意,能近距離接觸到身家億萬的繼承人已經讓他很滿意了;一段時間接觸下來,敢於在陳依頤面前說幾句不鹹不淡的話,更是種享受啊。

  林間閃過車燈,一輛普通的商務車駛進來。

  今天的主賓,萬家生佛到了。

  萬家海似乎任何時候都樂呵呵的,胖胖的圓臉上堆滿謙虛的笑。

  瘦子盛福的眼睛好象永遠睜不開,永遠看著你的下半身,永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不瞭解的人,只從表面看不出這個組合就是手眼通天財大氣粗的江浙大玩家萬家生佛。尋常人也請不動這麼一尊佛。

  可是,今天請客的主人是曲老億。

  祝童、陳依頤、萬家生佛都只是曲老億的客人而已。

  看到主賓就感覺情況有點反常:客人已經到齊,主人卻還沒露面。

  「你就是李想?」萬家海四周打望一圈,來到祝童面前,伸出手;「曲老億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久仰久仰。」

  祝童正要說話,盛福嘴裡冒出一句:「曲老億呢,他不該遲到。」

  「我一直都在。」樹影下傳來一陰測測的聲音,曲老億長衫步履緩步而出。

  萬家生佛嚇了一跳,連祝童都感到意外。曲老億竟然是走著來的。

  「入席吧,我今天準備了幾個好菜。」曲老億拍拍手,耳邊傳來一陣絲竹聲。

  尋聲望去,人工湖湖面上亮起串串宮燈;一隻朱紅畫船緩緩靠岸;甲板上,五個眉目如畫的女官裝扮的樂女,正演繹江南小曲。

  彭湖何曾見過如此陣仗,從看到萬家生佛那刻他就開始退縮,遲疑在祝童身後不肯登船。

  「你和他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小騙子低聲笑問;「沒關係,人家是大玩家,可能你以為天大的事人家早忘了呢。」

  陳依頤也不適應,昨天曲老億借場地時心裡就惴惴的,今天被祝童硬拉來見兩個土財神,她還有點放不下身架。

  畫船徐徐離岸,曲老億放下垂簾,指著桌上的幾碟小菜說:「請隨便,不必客氣。」

  碟子裡是一碟乾果,有核桃有花生,一碟水果是葡萄。這些東西如果算得上好菜?

  祝童首先把葡萄端到陳依頤身邊,說:「曲先生好大的收筆,我替陳小姐先挑了。」

  盛福手疾眼快,抓起那對核桃,枯瘦的臉上難得擠出點笑容;也不說話,只在手裡摩挲著。

  「唉!就兩樣好東西,曲老億越來越小氣了。」輪到萬家海,他抓起一把綠油油的蓮子,樂呵呵的套在手腕上;正是一串翡翠佛珠。

  彭湖這才曉得,桌上的東西都不能吃,是主人為客人精心準備的見面禮。留給他的選擇只剩下幾顆黃玉花生和黑玉瓜子,他躊躇片刻,抓了幾顆黑玉瓜子。

  祝童露出滿意的笑,把黃玉花生給了蕭蕭。

  「好象少了點什麼?」萬家海詫異道,祝童還空著手呢。

  「我啊,要這幾隻盤子。」祝童把四隻碟子歸攏到自己面前。

  「嘖嘖!走眼了啊。我們所有的東西加起來,也沒一隻官窯碟子值錢。」盛福旋轉著手裡的玉核桃,故作惋惜狀。

  曲老億哼一聲:「得啦吧,我知道二位加著小心呢,看不上老區的破爛玩意兒。怎麼著?害怕老區給你們下套,擺一出鴻門宴?就憑二位的身家,些許人工湖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大上海二位也是橫趟著過。」

  萬家海笑眯眯的伸出胖手,比劃著:「老區手裡哪樣都是寶貝,大家都知道。我是揀順眼的挑,老盛身子骨弱,弄一對玉髓核桃補元氣。話說回來,有老區出面,上海灘誰能不給面子?李主任,您說是吧?」

  「各位前輩的機鋒,晚輩聽不懂。」祝童謙遜的笑笑,此時此刻還不是他說話的時候。

  盛福眯著眼瞧瞧祝童,又瞧瞧陳依頤,用招牌式的陰陽怪氣的語調說:「好一雙璧人啊,我如果能有你們這般年輕,就不會如此小氣了。唉,老區莫怪,我們呢,看不清這潭水的深淺。隨便應承簡單,怕沾上水腥啊。」

  祝童不吃這套,嘿嘿笑道:「我個陳小姐之間只有純潔的友誼,二位看起來更般配。」

  盛福的臉色有點發綠了,卻又不敢發作,咬著嘴唇思量著什麼。祝童的意思是,他和陳依頤即使有什麼也是男女之間的事,而萬家生佛卻是兩個大男人。

  彭湖這才看明白到大玩家的心計,萬家生佛不是不識貨,而是不想粘便宜。

  他忽然感到有人拽自己的衣袖,扭頭看到蕭蕭正在使眼色。就很識趣的站起來,與蕭蕭一道退出船艙。這樣的場合,不是他們久呆的地方;見識一下即可。有些話,也不是他們能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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