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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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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小騙子站在紫霞庵偏院神樹的樹影下,背手仰望高大的樹冠,靜候江小魚的到來;四品大小姐鴻佳欣也就是雲佳法師不安陪在一旁。 兩個月前,煙子突然還俗並遠走海外求學,紫霞庵就成了雲佳法師個人的道場。她雖然對煙子的離開表現出不舍,心裡卻是相當的高興。紫霞庵平時的香火錢每年在二百萬左右;逢年過節做幾場法事,刨去外請有名望的法師的成本,每次也能賺個幾十萬的。好在佛法無邊,佛教節日紀念日也多,紫霞庵一年下來少說也有五百萬的收益。 如今的高僧大德,越來越有向娛樂明星看齊的意思,依名聲的大小都要收取價格不菲的出場費。所以雲佳法師有點後悔,不該得罪了師父緣寂師太,把她逼回眉山寺;至少在信眾心裡,緣寂師太還是很有些號召力的。 現在好了,雲佳不僅要出高薪從外面請來個老尼姑坐鎮,如果邀請緣寂師太來做法事,還要出一大筆出場費;緣寂師太說這叫親師徒名算帳,雲佳也無可奈何。 月前,江小魚突然上門奉上一大筆香火錢。雲佳法師還是鴻佳欣時就與江小魚認識,只不過各自事業不同,兩人之間很少有單獨見面的機會。 雲佳法師當然知道紫霞庵需要有錢的大施主,加上江小魚屬於江湖同道,也就好生應承。說到底,雲佳法師還是個頗有姿色的年輕女子,對男女之事早就食髓知味。很快,兩個人就在雲佳豪華的僧房裡打得火熱。 接下來,紫霞庵開走了高價請來的老尼姑,迎來了新主持:空想大師。 要說,雲佳雖然搞不清尼姑庵由和尚做主持在佛法理論中成不成立,紫霞庵的悠久歷史中有無先例?但人間自有真情在,至少符合江湖道義。空想大師雖然離開了金佛寺,但在智慧殿精研佛法好多年,不僅在信眾心裡是佛法深厚的高僧大德,做起法事來也是一板一眼很有水準。前些天的佛誕法會就搞得風生水起,讓雲佳法師大賺一筆。 雲佳也不是不知道空想大師的底細,汽笛提醒過她,空想大概是五品清洋上任舵主魚郞。 可是雲佳不怎麼在意,空想大師如今是個廢人,雙腿殘疾不良於興,身上的功夫也被金佛寺追回。 況且,和尚尼姑都是光頭,只要不說破,誰也看不出空想大師是和尚。除了紫霞庵的年輕尼姑,香客們不知道慈眉善目的空想大師是和尚而非女身。 說起來,雲佳手下的尼姑多有高學歷,有兩個還是研究生。她們每天只在紫霞庵工作八小時,晚上都下班回家了。雲佳法師建立了一個紫霞庵網站,也能收不少善款。 所以,夜晚的紫霞庵當真是幽靜,除了空想大師和兩個年紀大的負責清掃衛生的殘疾居士,就只有四個前主持在街頭收養的流浪女童了;也就是伺候雲佳法師起居的小尼姑。 昨天,也是半夜裡,一向靜悄悄的紫霞庵偏院忽然傳來一些嘈雜的聲音,那裡是空想大師住的地方。雲佳法師被那聲音驚醒走出禪房細聽,有呼喝的聲音,也有嗚嗚的咆哮。她擔心出什麼事,穿衣起身過去察看;剛走到門口就被江小魚攔住了,說是有幾個朋友來看望空想大師,開玩笑呢。 現在,祝童找上門了,開口就要見江小魚,似乎早知道他在這裡。 雲佳心虛,江小魚確實在紫霞庵,確切的是說正躺在雲佳法師的禪房裡。 「神樹看起來還不錯。」祝童伸出手,在大榕樹上拍打幾下。他原以為金蟬子離開後這株神樹或不了幾天,現在看來不象。 「那時因為……哦,剛開始是要死了,多虧祝師兄發現的神井啊,我們每天用井水涵養神樹,才逐漸恢復過來。」說起神樹,雲佳法師也是一腦門官司。因為這件事,她不止與緣寂師太翻臉,還與建議她做法事降妖伏魔的與無情大師鬧得不可開交。 她剛才差點說出多虧藍夫人指點,但想到柳伊蘭說起的保密費和那一大筆錢,才懸崖勒馬。 好在祝童的心思不在神樹身上,思量著雲佳派去的小尼該把江小魚叫起來了,說:「雲佳法師,做這一行要記得八個字:遠離是非,悶聲發財。有江湖朋友來捧場是好的,但不要牽扯進去太深。如今的世道,有這麼個風水寶地,不容易啊。」 「阿彌陀佛,師兄說得是,明天我就讓那老頭子滾蛋。」雲佳咬牙切齒的說。 在上海混,得罪祝門就等於得罪了六品梅苑和八品蘭花,還有三品藍石。 風水輪流轉,一品金佛已經開始改變,二品道宗一向是祝門的朋友。 這點見識雲佳還是有的。 十、是非(下) 「噢?哪個老頭子?」祝童問,紫霞庵裡有個老頭子,不正常。 「還不是空想大師?不是父親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他是被金佛寺驅逐了;躲到我這裡還不老實。哼,誰都別想耽誤我掙錢。」 「雲佳,誰耽誤你掙錢了?」 祝童這才知道空想大師也在紫霞庵,正驚懼間,院外傳來江小魚的聲音。 「誰?還不是你引見來的那個?」雲佳恨恨提高聲音說:「明天一早就讓他滾蛋。什麼空想大師,一個神不收佛不愛的老神棍,姑奶奶沒心情養這麼個禍害。」 紫霞庵不大,兩個偏院相距不過幾十米。在幽靜的深夜裡,雲佳的聲音傳出好遠,對面偏院裡的空想大師一定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江小魚本是滿懷心事而來,聽到雲佳師太忽然變成如此態度,心裡就更虛三分。 他知道這株神樹下曾發生過什麼,也知道面前這個小騙子其實大有來歷。他陰鷙的眼神在祝童和雲佳之間飛快的閃兩圈就換一副表情,笑道:「如果雲佳師妹以為不合適,空想大師明天就可以離開紫霞庵。」 說完,轉身面對祝童:「祝師兄,深夜來訪有何見教?」 「我啊,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來打擾江師兄,只為見一個人。」祝童伸出手,江小魚不敢與他接觸,使出江湖規矩拱拱手就算還禮了。最近,有關祝童的「英雄事蹟」傳遍江湖,江小魚在他手下吃過虧,值此關鍵時刻,哪還敢再不小心? 「不知祝師兄要見誰?這裡是雲佳師妹的地盤,我們都是客人啊。」 「我要見田旭洋田公子,我收到消息,他如今就在紫霞庵。」祝童瞥一眼雲佳,意有所指的說:「田公子曾是此間道場的大施主,也許在家呆膩了跑來這裡散心?」 雲佳已然明瞭,昨天晚上空想大師住處的噪雜一定有田旭洋失蹤案有關係,要不然祝童也不會找上門來。她憤怒的看一眼江小魚,從僧袍下摸出手機。 「老爹,您快來上海看看吧,女兒被人騎到頭上欺負,大師兄也不知道死到那裡去了。您再不出山,紅火就要在江湖上除名了。老爹啊……」 江小魚呵呵笑著從雲佳手裡接過電話,與裡面的汽笛應酬幾句,連聲稱呼老伯、前輩、世伯,說是與雲佳之間有點誤會,不過很快就能解釋清爽。汽笛在那邊不知說了些什麼,江小魚連聲稱是。 掛線把手機遞還雲佳師太,江小魚伸手做出請的姿態,說:「祝兄,這裡是人家的地盤,有什麼話我們到外邊說。」 祝童搞不清雲佳法師是在演戲還是真的要與江小魚切割,不過看樣子不似作偽,在他與鴻佳欣或雲佳法師短短的幾次接觸裡,這個女子不像有太多心機的樣子,也就對雲佳點點頭,隨江小魚走出紫霞庵。 「不瞞祝兄,田公子確實在紫霞庵;不過,兄弟只是請他來算一筆舊賬,帳算清楚了,自然放他回去。」江小魚四處看看,在迎門的大樟樹下站定,望著祝童很坦率的說。 「這筆賬要算到幾時?如果……你能保證他的安全嗎?」 江小魚笑笑:「大家在上海混,都是為了圖財,即使帳面上有什麼衝突,我也沒心思要一個瘋子的性命。祝兄放心,田公子呢是一時糊塗一時清楚,帳已經算清楚了,現在只是在等著外面辦手續。大概明天下午之前就會有個結果。」 江小魚其實真的不敢殺掉田旭洋,小鎮的中轉站被端掉已經讓他很是驚慌,如果如田旭洋所說:他三天內不出現在上海,警方那裡就會接到一個包裹。 田旭洋已經答應歸還江小魚支付給他的購買旭陽集團的鉅資,海外銀行系統正在辦理轉帳,明天下午之前就能完成。他們如今的分歧是:那六十多公斤海洛因由誰買單? 田旭洋現在已經是一條落水狗了,江小魚還不至於傻到和他同歸於盡。況且,江小魚明白田旭洋活著還能躲在暗處給祝童添亂,也許就能來個鹹魚翻身;那時,雙方還有合作的機會。 能得到這個承諾,祝童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就說:「我能見他一面嗎?」 江小魚想了想,為難道:「恐怕有些不方便,田公子正在空想大師處參禪。」 參禪?不會是洗腦吧?那也是個高手啊。空想大師,魚郎!祝童很想沖進去痛打那個偽君子一頓,但平時的訓練讓他冷靜下來。理智的分析一下眼前的局勢,他根本不可能同時面對江小魚和空想兩大高手。 算了,退一步海闊天空。既然知道他在紫霞庵,就有的是機會。換個角度想,如果空想大師的佛法能對付得了田旭洋,不管從哪方面看,都算是功德無量。 江小魚的雙眼死死盯著祝童的每一個反應,時刻準備先下手。他把談話的地點選在紫霞庵外,是為了試探一下祝童是否帶著索翁達活佛或是別的高手。 「那麼,請江兄把他請出來。我既然來了,不能就憑這幾句話就回去。」祝童絲毫不讓的與江小魚對視著,龍鳳星毫已在他的指尖旋轉。 紫霞庵外的氣氛的就如此時的夜色,冷的能滴水成冰。 楊輝感覺到老闆有危險,從寶馬車上下來。他雖然什麼也沒做只是把左手的手機藏在身後,右手探進懷裡,但足以讓江小魚妥協了。在這個風聲鶴唳的時刻,他招惹不起太多的麻煩。 「稍等片刻。」江小魚後退著退進紫霞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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