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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五


  但是,這幾句簡單的對話瞞不過祝童靈敏的耳朵,馬上葉兒要離開兩個月,他自己住在這裡算是什麼事?

  中午吃飯時,蘇娟問起丈夫這幾天家裡的時,上海男人一五一十款款道來,連他買的幾檔股票漲幾分跌幾分都說了。

  祝童這才知道傳言不虛,上海人沒有不炒股的,蘇娟的丈夫可算是第一代股民;就順口問:「一定掙了不少錢了吧?」

  「他能掙錢,不把家底陪進去就算燒高香了。」蘇娟撇撇嘴,上海女人心裡的帳本什麼時候都是小蔥絆豆腐,一清二白。葉兒看姐姐又要翻舊賬,連忙轉移話題,說起明天要走的事。

  吃完飯,葉兒和姐姐鑽進裡屋說悄悄話,祝童叫過上海男人在報紙上寫下兩行字,低聲道:「大哥,馬上把你的股票都賣掉,全倉買進這兩支股票,至少能讓賺一倍。」

  「中田船務,江都鋼鐵;這是兩支ST啊,已經好久沒動靜了,這兩天還跌了一點。」上海男人馬上打開電腦,調出兩支股票的資訊,向祝童批講一通股票常識。最後的結論是:不要相信傳言,這兩檔股票無論從基本面還是各種曲線分析,都不可能有賺錢的機會。

  小騙子昨天剛把股票帳戶開好,賬上的五十萬還一分沒動,準備週一全倉買進中田船務和江都鋼鐵。不過是看上海男人在家裡沒什麼地位想幫他一把,就說:「我有個朋友給的消息……」

  「什麼消息?」蘇娟和葉兒走過來,看到兩個大男人在研究股票,蘇娟就問了一句。

  「小李要我把手裡的績優股賣掉,全換成這兩隻垃圾股,你說可笑不可笑?」上海男人得意的回答。

  「一點也不可笑,績優股漲到最高的時候你去買,套到現在也沒動靜,早賣早省心。這次就聽李想的,換成這兩隻;他不會騙我們,是吧?」最後一句是對祝童說的,小騙子的只好笑笑:「是吧。」

  周日,祝童開車走滬寧高速,把葉兒連同行李送到南京警官訓練基地,分別時又是一陣依依不捨。

  回程只有他一人,心裡的滋味不知道是輕鬆還是難過。這次回來,與葉兒在一起的感覺甜蜜中夾雜著恐懼和緊張,分開後,腦子裡空落落的,不知不覺間,雷諾車就開上的滬寧高速。

  在收費站領卡後,祝童才感覺不對,他今天與大師兄和索翁達約好,要到南京拜會一下尋寶聯盟的那些江湖人士。

  車窗外已是夕陽滿天,祝童絲毫提不起與那些人勾心鬥角的興致,拿出電話撥通師兄的手機。

  電話響了,對方卻一直沒接聽;祝童這才想到,這個電話號碼是不能撥打大師兄的電話的。

  他把車停在路邊清醒一會兒,才換上另一個電話卡。

  這次響三聲,大師兄接通了電話。

  「我不舒服,胸口悶先到霞光寺了。麻煩大師兄和祝飛見到空寂大師和羽玄真人,替我說聲抱歉。」

  說完,祝童掛斷電話,驅車向蘇州方向開去。

  這次見面已經醞釀了好久,為的是七月上旬將要在上海舉行的一場拍賣會,梅花玉印會在此次賣會上亮相。空寂大師和羽玄道長作為江湖尋寶聯盟的召集人,要在拍賣會前統一一下江湖八派的立場和認識。

  錢不成問題,三品藍石將先行墊付一千萬準備金,一品金佛財大氣粗,估計足夠了。過去的拍賣會上,從來沒有哪枚玉印拍到過百萬,即使江南寶藏的事已經鬧到天下皆知,估計也沒幾個人能出如此高的價錢來爭奪這枚玉印。

  八點半,祝童來到蘇州霞光寺,大殿上燈火輝煌,和尚道士群魔亂舞好不熱鬧。

  祝童從側門進去,才知道那裡正在為一個剛誕生的孩子做祈福儀式。孩子他爹有錢,為了得到這個男孩已經離了三次婚,前面都是生得女孩。

  後院,二師兄祝雲已經按照女活佛的交代,在偏殿內裝修出一間香薰室。

  祝童沒多說,捂著胸口走進去。

  二師兄早接到祝童的電話,弟子們把準備好的草藥倒進十多隻滾燙的銅鍋,藥氣順銅管通進香薰室,祝童已經脫光衣服躺在木床上,呼吸著香濃的蒸汽打坐。

  「咳咳!……」不到十分鐘,祝童劇烈的咳嗽著離開香薰室。

  二師兄最先迎上來抱住他,兩縷血絲從祝童鼻孔滲出,很快就變為血線。

  「師兄……咳咳!」祝童要開口說話,卻先噴出一口鮮血;他掙扎著說:「衣服,藥……藥瓶。」

  祝雲連忙把祝童附到更衣處,摸出藥瓶打開,祝童取出兩粒止咳藥塞進嘴裡,但更多的血隨著劇烈的咳嗽不斷湧出,他根本無法把藥送進去。

  三、祝門大夫

  師叔祝黃閃進來,左手扶起祝童,右手已然捏著鳳卓青羽;匆忙間只在祝雲指尖一點,當空寫下個淡紅的「犬」字。

  「犬乃看門狗,一世最衷心。」說完,鳳卓青羽點進祝童唇邊。

  「犬」字逐漸變小,凝為核桃大小,隨鳳卓青羽引進祝童口中。

  肺部的痙攣停止了,祝童撫胸喘息,口鼻間不在出血,氣息慢慢平穩。

  祝雲最累,鳳卓青羽點中那一下,把他身上的精氣抽空大半;總算他平時比較用功,蓬麻功還算扎實,才沒癱倒丟人。

  「藥有問題!這樣的藥對掌門來說是毒藥。」女活佛走進來,手裡端著半杯藥汁。

  祝童還動彈不得,成虎用毛巾剛把他臉上、胸前的血擦拭乾淨。

  藥材是祝雲親自到蘇州城內的藥房購買的,他連忙拿出藥方仔細核對一遍,祝黃又一一辨別,沒發現什麼問題。女活佛還端著那杯藥汁沉思,祝童恢復一些後要喝水,成風送來杯清水,祝童剛喝一口就吐出來:「是水的問題。」

  霞光寺使用的是水廠管道送來的自來水,這個工程兩個月前才完工;說來,是正在外面做法事的胖和尚的功勞。以前,霞光寺日常用水有兩個途徑,一是取自不遠處的太湖,二是偏院的井水。

  太湖水已經很少用了,水裡的味道越來越重,打掃庭院的和尚都不敢用那樣的水澆灌花木。五年前,偏院廚房的水井裡打出的還是甜水,從去年開始井水也被污染,有大人物來隨喜上香,泡茶的水都要花錢到十幾裡外的商場去買。

  年初,胖和尚在縣裡開會時,說起霞光寺周圍的污染;馬上就有企業家表示出錢為霞光寺鋪設送水管道。人家果然說話算話,今晚為祝童熬藥的水,就是從管道裡出來的自來水。

  成虎接一杯自來水送來,祝黃湊到嘴邊,先聞到一股淡淡的氯氣,含到舌尖,好大的堿味!水廠的水也取自太湖,今年雨水少,消毒劑的份量不得不加大。

  幾個人都可算是半個醫生,輪流品嘗完自來水後馬上明白了其中的緣故。

  話說一方水土一方人,中醫用來煎藥的水本來就是中醫的一部分,用這樣的水熬藥,等於是把香薰術的藥方改變了。如果只是用這樣的水煎藥也許還好些,香薰術是以水氣為引,藥力都化在水霧內,氯氣與鹼性與藥力反應,變成有腐蝕性的氣體。祝童脆弱的肺部經受不起這樣的折騰,現在的祝童,與剛歸國時的情形差不多。

  祝雲馬上吩咐知客僧帶人開車去買水,祝童和師叔祝黃、女活佛坐在偏殿內默默等候;有祝黃在,不只祝童感覺壓抑,女活佛也不敢如在日本一般。

  一小時後水買回來了,香薰室再次充滿藥氣,女活佛進去感受一會兒,才安心的讓祝童進去。

  「我準備到山東去。」女活佛突兀冒出一句。

  「去找我師父?」祝童只穿一條內褲,本已滿身大汗,聽到這句身上汗水更是多了些。

  「也許祝藍師父比索翁達活佛更高明;祝黃師父太古板,他的東西不適合我。」女活佛修為高深,祝門狗皮膏藥神妙,她的傷恢復的很快;師叔祝黃對索翁達傾囊傳授,不知為什麼對女活佛很冷淡。

  但是,說老騙子比索翁達高明,祝童還是不以為然。

  祝黃不放心,也走進香薰室陪著祝童。女活佛笑道:「掌門就算答應了?過幾天我就走,就說是掌門讓我去的。」

  說完,女活佛離開香薰室,祝黃詢問的眼光看向祝童。

  「她要去找師父,也好,反正她也沒什麼事做。」祝童只好解釋兩句。

  祝黃握住祝童的脈搏,好一會兒才鬆開,緩聲道:「讓她去山東師兄處也好,等你身體好些,我也要去。」

  「師叔要去呆多久?」祝童問,師叔平時話不多,這個決定應該經過深思熟慮後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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