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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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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童與煙子對視片刻,想從這張蒼白的臉上尋找到往日的線索;無奈,煙子已成雲煙,寂寞的僧衣遮住曾經的熾熱,眼中只是一片平靜。如此一來,有些話,小騙子再說不出口。煙子以前也有男人,兩人剛在一起時,也是煙子主動。 緣寂師太對男人極度仇恨,該不是曾經受過刺激吧?祝童上下打量著她,突然發現,緣寂師太也有一付曼妙的軀體,褪去佛衣稍微裝扮,可能是個半老徐娘。只是眼中的刻薄與冷淡,還有仇恨,為什麼,這個老尼姑對自己似乎…… 「怎麼?無話可說了?始亂終棄的畜生。」緣寂的話驚醒了祝童,撇一下嘴; 「煙子,從一開始我們就知道為什麼在一起;江湖路上需要一個伴,如此而已。師太,我已經付出代價。晚輩不明白的是,大家都知道祝門以騙術行走江湖,您為什麼想要至我與死地?」 論起口舌,緣寂師太比起小騙子可差遠了,被這一番直指內心話說得無以為對;說到底,如果江湖道只靠講道理的話,也就不叫江湖道了。 緣寂師太惱極太喝一聲:「阿彌陀佛,既然施主不聽好言相勸,為了維護佛門清淨,少不得請祝掌門接我幾招。」 一道清練從香爐右側升起,在空中奇異的頓一下,劃一道亮麗的弧線射向香爐右側的祝童。 「師太要動手,不必找什麼藉口,請!請!請!今天我祝門就是來打架的。」 祝童翩然飄起,閃過緣寂師太的峨嵋刺,輕鬆且瀟灑。 嵋山派本以輕功見長,身法迅捷靈動,出招輕快;峨嵋刺這樣的兵器,最適合嵋山派的陰柔心法。但是,祝童的身法似乎比緣寂更靈動,他的身體輕靈的不像話,就如沒有分量般,在緣寂師太的點點刺影中閃轉騰挪,每在差之毫釐的瞬間脫出險境。 邊打,祝童的嘴還不閑著:「緣寂師太,說來您也有份;年前在嘉雪花園,暗中偷襲我的不就是你嗎?那時,你可想到我是祝門掌門,江湖一脈?」 「那時為了給你點教訓,別以為天底下的女兒家都是好欺負的。阿彌陀佛。」 緣寂師太一念佛,身法自然慢下來,祝童從強大的壓力下解脫出來,這才有機會抽出龍鳳星毫。腳尖輕點香爐,隨風搖擺著輕笑道:「明明是你們欺負我啊,問問雲煙師妹,到底是誰先出手害我?」 煙子一直低眉合十念經,聽到祝童說起,閃他一眼:「阿彌陀佛,過去的一切不說也罷。」 祝童被緣寂師太逼下香爐,從煙子身邊掠過時,低聲道:「我差點被你害死。你要知道,我如果死了,會拉很多人陪葬的。」 煙子身軀一抖,念聲佛。 緣寂師太一直在追著祝童,峨嵋刺攜帶絲絲青氣,卻總是差一點被他躲開。 祝童圍繞這香爐,借助這個最好的屏障,邊閃躲邊道:「師太有完沒完?你究竟要我接你幾招?」 「小滑頭,仗著輕功好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實打實接我三招。祝門掌門難道都是這樣的奸猾小人?」 「你說的,我就借你三招。」祝童停下來,正經神色面對緣寂師太。 「只是,奸猾小人這樣的話,不應該從師太口裡說出來。今天,誰是奸猾小人呢?論年紀修為,師太是成名已久的前輩,出手對付我,是不是因為知道上去也是白給?」祝童手指索翁達那邊,喝道:「祝飛,別再浪費時間。」 「然!」索翁達轉身應一聲,左手從背後閃出,配合右手的「氣」字,呼呼拍出六掌。 緣寂師太正要說什麼,無情第一個被擊出去,口角滲血落在天王殿前青石板上。 空木大師提氣大喝:「木魚禪境。」 殿前,隨著空木右手木槌虛擊,「卟、卟、卟、空、空、空……」一下接一下的木魚聲憑空而出。清晰悅耳,單調中隱隱變化多端。 空木的每一擊都發出同樣的木魚聲,節奏隨心所欲自由灑脫輕重由心;空氣中隱現檀香,在這樣的暗夜裡,竟也營造出一派晨鐘暮鼓的安寧。 秦可強心裡驚異,空木的木魚禪境確實有獨到之處,他自問身臨這樣的禪境內,會有瞬間的迷亂,不禁對祝飛擔了份心。 索翁達對所謂的木魚禪境根本毫無感覺,他本是密宗高手,摩羅獄印五轉,哪一轉都要比木魚禪境高明。索翁達興奮的喝一聲,他要借助木魚禪境檢驗自己最近修習的蓬麻功,於是,天王殿前又恢復纏鬥局面。 祝童感覺臉上無光,緣寂師太伸出三個指頭:「只要你能接下老尼三招,從今而後,老尼就帶著雲煙潛身峨嵋,再不出江湖。」 「好,就接你三招。」祝童雙手轉動龍鳳星毫,豪爽的應承下來。剛才,他已經暗查過緣寂師太的深淺,雖然高明,也就是與空幻差不多。 「如果祝掌門接不下來,如何說?」緣寂師太把青鋼峨嵋刺在袍袖上擦拭著。 「師太的意思,是不是要這兩根針啊。」祝童抬起手,自從他抽出龍鳳星毫後,緣寂師太的眼睛就不斷瞄過來。 「龍鳳星毫,本是我佛門聖品。如果老尼僥倖,請施主把它們留下來。」緣寂毫不掩飾對龍鳳星毫的欲望,說來,如果以嵋山派的心法,再有這一對寶貝,緣寂師太的功夫就能提升一個層次。祝童,根本就不明白這兩根針的真正用法。 「想的美,龍鳳星毫是朋友送的,我沒權利處置。」祝童把緣寂師太的胃口吊起來,有狠狠的摔進冰窟。為的是打破她的不動心。 緣寂師太果然掉進小騙子的圈套:「老尼沒見過你這麼無恥的騙子。看刺!」 「我也沒見過你這麼貪心的尼姑。看針!」小騙子一點不吃虧,左手龍星毫迎著青鋼刺點去。 「第一招。」兩點碰在一處,祝童被震得退出三步,緣寂師太沒有後退,但是從龍星毫上傳來的冷流卻使她心經搖動。 「第二招來了。」緣寂師太再不敢與對方硬碰,緩緩上前三步,青鋼刺交於左手,右手攏在寬大的僧袍下。 秦可強終於說話了:「祝童,嵋山絕技不只是峨嵋刺,小心青蜂針。」 「就你多事。」緣寂師太被叫破招數,狠狠的瞪視秦可強一眼;身體飄忽躍起,雙臂伸展,青鋼刺點出。 祝童眼前顯出一片青影,叫聲不好,卻不能與剛才那樣憑身法躲避,硬著頭皮揮舞龍鳳星毫,在身前寫下兩個大大術字:氣。 鳳星毫點中緣寂師太的青鋼刺,龍星毫畫出的「氣」字,把身前封得密不透風。這是小騙子剛從弟子祝飛身上學來的,以前,他從不知道術字還能如此用。 「叮叮咚咚。」一串輕微的鳴響,祝童喘著氣又退三步。比起真實修為,他確實不是緣寂師太的對手。抬起龍星毫看去,中間晶體被一層密密的青色毛針遮住。祝童氣息一收,毛針散開,飄落在地。 「你真的很厲害。第三招來了。」緣寂師太面帶微笑,語音裡露出少有的柔和。 「小心。」煙子忍不住叫一聲。 普賢寺外快步走進來兩人,前面是藍湛江,邊走邊叫:「師太口下留情!」 「什麼?」祝童沒看到緣寂有任何動作,指尖她口舌一彈,胸口處感覺輕震。 「卑鄙。」秦可強扶住祝童,他手捂胸口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樣子。 「怎麼樣,祝童。」藍湛江撲過來扶住祝童的另一隻胳膊,伸手要去解開他的衣服。 「沒什麼,我還死不了。」祝童推開藍湛江,面對緣寂師太:「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般由是可,最毒婦人心。祝童今天領教了,嵋山派的笑裡藏針真的很厲害。有毒嗎?」 「老尼提醒過你。」緣寂師太收斂笑容,恢復道貌岸然的神色。 天王廟前傳來兩聲大震,爭鬥結束,空木與無言同時被擊飛出去;空木受力大,跌倒在無情身側;聾啞和尚無言還高明些,借力上升,飄到天王殿頂才化去掌力。 「索翁達活佛!」藍湛江看到索翁達,以他的鎮定功夫也不禁叫出聲來。 「我是祝飛!師父,你怎麼了?」索翁達沒理會藍湛江,拉過祝童,手按在他的胸口。 普賢寺內一片寂靜,隨藍湛江來的秦桐一樣吃驚。大家還奇怪,祝門什麼時候突然冒出這麼一位高手?誰能想到,江湖第一宗師索翁達活佛,竟然叫祝童師父! 如此說來,空木、無情、無言三位聯手也不是對手就好解釋了;敗在索翁達手下,也不算丟人。 「是你傷了我師父?」索翁達的手從祝童胸前移開,天王殿前兩側燈光照射下,活佛厚實的掌心上赫然漂浮一枚青色蜂針。 所謂人的名。樹的影;大家不知道這個壯士漢子是索翁達活佛時,感覺也就稀鬆平常,連無情也敢與他動手。知道他的名字後,緣寂師太如何敢再說硬話?她甚至都不知道說什麼,只勉強維持自己嵋山掌門架子。 「以這樣的陰狠手段對付江湖同道,哪有半點佛家慈悲心懷?師太,修佛人嘴裡不念經可以,不該吐出毒針害人,是你自廢武功,還是要勞煩我動手。」 索翁達目射奇光,牢牢鎖住緣寂師太;她終於支撐不住了,無論佛法武功,她都不是索翁達的對手。 「活佛,緣寂知道錯了。但女人家身體弱,不……」 「不什麼?弱小就能以這樣的東西防身?緣寂,祝掌門的功夫比你強嗎?為了義氣之爭就要取人性命,你心性陰毒。天能容你,江湖能容你;面對供養你的信眾,面對佛像,你自己能容得下自己嗎?」 索翁達一句緊似一句,在周圍數雙眼睛注視下,緣寂師太終於承受不住,揮手自擊胸口,倒在雲煙懷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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