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鳳凰面具 | 上頁 下頁 |
一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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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話,兩人已經走進門廊,轉一道彎,暖暖的風替代室外的濕冷,空氣中流淌著松木的清香。 有年輕的侍者來接過祝童的皮包,外衣;田旭洋殷勤的介紹著,與祝童走過一條回廊。 客廳如預想一樣廣闊,周圍是深色紅木牆裙和精美的石質雕刻;原木地板上,擺放著舒適的歐式傢俱。華麗的水晶吊燈,搖曳的燈光,雪茄與洋酒;一切的一切,營造出一個虛假的歐式宮廷氛圍。 百十平方大小的舞池內,一群位衣著光鮮紅男綠女,隨曖昧輕緩的音樂翩翩起舞。 舞蹈者都穿帶著怪異的衣飾,或如中世紀騎士、水手,或如公主貴婦,頭上都帶著更怪異的面具,遮蓋住一張張神秘的面孔。 舞池的上方有三層,每層都伸出一角裝飾華美的吧台;有幾個客人在那裡向下眺望,端著酒,低聲交談著。 「忘了對李主任說,今天這裡舉行的是化妝舞會;您別在意,如果有興趣,可以到更衣室去挑選合適的衣服;今天的主題是:海盜與紅玫瑰。」 果然,舞蹈者身上都裝飾有一束紅玫瑰,有的是別在胸前,有的捏在指間,有的乾脆就叼在嘴裡。 田旭洋對樓上某人打個招呼,伸手召來一位白衣白帽鑲紅邊的侍者,要帶祝童去換衣服。 「不用了,我不會跳舞,在哪裡喝幾杯酒就可以了。」祝童搖搖頭,田旭洋穿的也是便裝,證明,他其實也不跳舞。 「也好,來到這裡隨意就好,李主任請便,我要去樓上接個電話,馬上就下來;百里先生,李先生來了,您先替我照顧一下。一會兒見。」 隨著田公子的召喚,百里宵從暗處轉出來,他還是一身布衣,帶著祝童走上二樓的小吧台,從這裡,可以看到樓下的大部分角落。 「喝點什麼?」 「清茶就可以了。」 侍者送來兩杯清茶,祝童看著樓下的舞場,他看不到那一張張面具的後面是怎樣的面容,但是能看出他們都很投入,真是神秘的曖昧,有了面具的遮擋,海盜或者騎士、淑女或者蕩婦,舞姿動作中表現出含蓄的挑逗與適度的放蕩。 「舞會結束前,大家都不能取下自己的面具;他們都想知道對方是誰,但是不能用手去揭開對方的神秘。這是規矩,加入這個遊戲就要遵守遊戲規矩。大家都想看透自己的舞伴的真面目,但是又不能被對方猜到自己的真實身份。一旦被認出,他就出局了;如果認錯人,也要出局。這樣的舞會很有意思,也很刺激,你在小心隱藏自己的同時,還要又想盡辦法去試探對手的身份,連聲音也要修飾。但是,能堅持到最後的那位,會得到豐厚的獎勵。李先生有興趣下去試試嗎?」 百里宵介紹著規則,樓下舞池周圍就有幾個出局者,他們身上的衣服還沒換下,臉上的面具已經被拿下;依舊注視著舞池內的假面舞會,有的表現的很失落,有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百里先生是出局了,還是根本就沒有入局?」祝童抿口茶,把目光從樓下收回來。 「年紀大了,我不適合這樣的東西。你應該下去試試,據說很有意思。」 「我?」祝童點點自己的胸口;「這裡的人都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他們,加入遊戲是不公平的。」 「你可以得到一份背景資料,瞧,那裡有電腦。你可以從交談中試探對方的身份。每個人身上都有屬於自己的號碼,被人對上號才會成為失敗者。」 祝童順百里霄的手指看去,舞池旁邊的桌子上,都放有一台精巧的筆記型電腦;有幾個人正在螢幕前猶豫著。 「再說,李主任怎麼知道他們中間沒有你的熟人?」 這樣一說,祝童又看向樓下;假面舞會的服裝太誇張,他確實沒看出有哪個是自己認識的。 又一個人被摘下面具離開舞池,這個人祝童還真的認識,就在幾天前兩人才認識,地點就是新錦江的大堂裡;他是宋中仞,據說是陳依頤小姐的未婚夫。 宋中仞很沮喪,把面具拿在手裡還戀戀不捨的看著舞池內。 「他不知道是被誰點出局的,你能猜出來嗎?」百里宵按動手裡的大螢幕終端機,翻看一下:「十七號,沙盈盈小姐;啊,宋公子是被自己的心上人點出局的。難怪,這一段他纏盈盈小姐太緊了。李先生,您瞧,她就是今晚的最終獎勵。無論獲勝的是男是女,沙小姐都要答應對方一個要求,或邀請。」 祝童在舞池裡尋找到十七號,那是個神秘的黑衣女巫,沙盈盈完美的魔鬼身材被邪惡的巫師黑袍嚴嚴實實的何包裹起來,沒有了腰身沒有了曲線,不只臉上帶著恐怖的面具,手裡還揮舞一把火紅的絲綢摺扇,摺扇正面畫著骷髏,背面是一雙妖豔的眼睛;這樣的裝扮,加上她表演的天賦,是不好被認出來。 問題是,舞池裡有四位黑衣女巫,她們肩頭的號碼都是十七號。 「嘿嘿。」祝童輕笑起來;「如果她是最後的勝利者……」 「如果沙小姐是最後的勝利者,她能向今天在場的所有來賓,提出一個要求,或邀請。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下去試試,只要李先生能堅持到最後,她可以答應你的任何要求。呵呵,別以為很容易;今天的客人都是特別挑選的,他們平時也多不認識;但是,下面至少還有兩位元是李先生認識的朋友。」 百里宵繼續引誘,祝童有點被說動了;在一群假面人中隱藏自己,暗算對手,只要能堅持到最後,就能有機會得到一個香豔的機會;很刺激也很有挑戰性。 但是,當他看到百里宵手裡的終端機時,嘴角浮起微笑:這個遊戲看似公平,還不是被人暗中操縱著。 「在醫院忙了一天,我真的很累了,百里先生,舞會很精彩,我寧願與先生一樣,做個旁觀者。」 「依頤小姐也在下面,李先生,您是她邀請的客人,如果不下去,小姐會很失望的。」 「能問一下,另一個我認識的朋友是誰嗎?」 「哦,這不是秘密,秦渺秦小姐;是海洋醫學院的學生。」 這樣的談話看似平淡,但是處處危機,少有不慎就會有危險;百里宵說出秦渺的名字,祝童又一次從舞池裡收回目光,定在百里宵臉上。 「這麼說,我該下去?」 「沒人勉強你,我只是建議。」 兩道目光在空中交匯,祝童冷冷的盯視著百里宵。 「什麼意思?百里先生想玩什麼?」 百里宵承受不住對方的鋒芒,躲閃一下:「不是我的意思。」 祝童把視線投向舞池,沒找到哪個是秦渺,哪個是陳依頤。 「千門歷來遠離是非,所以才能在江湖上屹立不倒,不是因為你們夠厲害,是因為千門是個很好的平臺。有些矛盾靠拳頭和棍棒解決不了,千門就成為最後的緩衝。賭局上講的是運氣;百里先生,出千是賭客的事,賭博也是在賭客之間進行。如果千門參與進來,這個遊戲就不好玩了。」 江湖上肯定不會有多少人從這樣的角度看待千門的;但是祝童的師父老騙子就是一個。 自古以來,千門都是遠離是非遠離正邪的存在;與各方面的關係都不錯,消息也靈通,所以老騙子才長期混跡在千門的賭場裡、賭船上。 四、亂舞(上) 百里宵原本安然的面對祝童的審視,聽完這段話就有些不自在,露出戒備的神情:「你怎麼知道我是千門中人?」 「下面不止兩位元朋友認識我,百里先生剛才少說了一位,獨臂海盜也在。」祝童點點一下人群中的二十八號,那是一個嚴肅的老紳士;「他雖然裝上假肢,但是,別忘了,我是醫生。」 「你怎麼知道我是千門中人?」百里宵重複一遍剛才的問題,祝童說出的那段話大有深意,他不能再隱瞞身份。 「您是千門掌門,百里先生,我祝門不會干涉別的門派、家族內部的事,但是,不證明我們是可以被人愚弄的笨蛋。」 兩位江湖大派掌門,在激蕩的音樂聲中對視著,目光交匯處似能暴出耀眼的火花。 「祝掌門為什麼會認為我是千門掌門?」 「千門有三大家族:吳,宋,楚;好像沒有百里這個姓;但是我聽說第一任千門掌門名叫百里千陣;百里家族一直與千門聯繫緊密,事實無常,隱忍千年,也該你們家族威風了;千門是個很好的平臺。行百里者半九十,先生一直很小心的,今後更該小心。」 與明白人說話不能太直白,祝童沒有說出自己推想的過程。 月前百里宵在賭局上的表現太厲害,關鍵是事後海盜船長生硬的表現;當時祝童就隱約感覺到這個人不簡單。江湖上是隱藏有不少世外高人,但是能出現在祝門發起的賭局上的,哪個都有深厚的背景。祝童在海洋醫院看到百里宵跟隨在田旭洋身邊後,特別是在江南水鄉那次見面後,對他的興趣更濃了。 千門的掌門歷來是很神秘的;他們隨著社會的一步步開放慢慢擴張,但最快的發展還是近幾年的事;千門借國營客運公司日漸蕭條的機會,收購了幾艘大型客輪和航線,把以前的小賭船小賭場變為豪華賭船,幾乎在一夜間局面就煥然一新。 祝黃師叔雖然說不上是老江湖,為人可比老騙子實在很多,對祝童的很多問題,都會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呵呵,我說過,邀請您是陳依頤小姐的主張,與我沒關係,與千門也沒關係。」百里宵終於退縮,他面對的不是一般人,祝童如今在江湖中的名聲、地位,祝門過去的歷史作為,都不是說笑那麼簡單。 「邀請我也許是陳小姐的意思,秦小姐是誰邀請的?」祝童卻不放鬆,繼續壓迫百里宵。 「好吧,我承認,有人在調查你;但千門沒有牽扯在裡面。這是個充滿挑戰的時代,我們只是想借助貴人的力量讓千門正大光明的出現在世人面前。從地下賭場到海上豪華賭船,我們已經進了一步,但是這樣還不夠。我們在上海近海買下一個無人海島,距離這裡的直線距離不超過二十公里。我們希望,它能在十年內發展成為與澳門類似的休閒度假勝地。」 「很好。」祝童吐出兩個字,不能不承認對方是個理想遠大的掌門;借助上海的人氣財富和千門的悠久傳承,有中國人血脈裡的賭博習性為基礎,這樣的島嶼賭場一旦能得到政府的許可,百里宵的願望不能說是空泛的夢想。 「是很好,但我們需要得到各方面的支援,田公子是我們這階段的合作者,在利益上我們有相同點;所以,請祝門主原諒,任何對田公子不利的舉動,我們都會理解為對千門的挑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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