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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另一棟樓裡的秦可強正在無聊,電話響了,年輕的老闆終於要用車了。

  秦可強聽完吩咐,在掛線前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說出來,對方沉默片刻才說:「秦師傅,你做的很好,是個好人,好司機。」

  十一點整,祝童挽著秦渺下樓,兩個人如一對幸福的新婚玉人,引來不少羡慕的目光。穿過大堂時,祝童看到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夜女人的同伴,那個紳士風度十足的男人,正坐在十多米外的茶座上看報紙。

  祝童有些意外,對方沒掩飾對祝童的注意,友好的點點頭,伸出中指在額頭外點兩下,然後低頭繼續看報紙。

  祝童又一次猶豫,如今距離與王覺非見面不到一小時,後退還來得及。那個男人也是江湖中人,他的手勢是在提醒祝童,有危險,小心點。這不是個好兆頭,在這筆「生意「上出現了如此多意外,是不是應該放棄?

  祝童之所以住進錦江飯店,除了為甩開四品紅火的跟蹤,也有試探的意思。

  江湖中人行蹤不定,選擇落腳點是十分慎重的,如果沒有特別的原因,很少人會在錦江飯店這樣的地方出沒。因為錦江飯店是上海市的敏感點,接待過很多大人物,有悠久的歷史,出入的名人貴客多,註定是內緊外松的風險之地。

  前天晚上,祝童讓秦可強在上海轉了好大一圈,確定沒人跟蹤後才進入錦江飯店,

  昨天秦可強遇到的情況是個警告,有人已經找到他藏身的地方,也就是說,四品紅火或者別的什麼人根本就無視黃海的出現,打定注意要找到自己。

  祝童自詡為「生意人」,明白投入與產出的關係,不算秦渺的服飾,他在王覺飛身上前後投下了二十五萬;這是他不想輕易收手的主要原因。對方能在一天內找到錦江飯店,投入的人力物力肯定不少,下如此大的本錢,一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你先去看秦師傅準備好沒有,我去那邊賣包煙。」祝童拍一下秦渺的臀部,少女嬌媚的橫他一眼,聽話出去了。

  祝童買完煙走出大廳,從皮包裡拿出張電話卡換到手機上,撥通二師兄的電話,這是他們師兄弟之間的約定:如果不是這個號碼打過去的電話,不論語氣多麼正常,說的一定是假話,他會明白:祝童出事了。

  同樣,二師兄也有一個同樣作用的號碼。

  十、生意經

  「莊主,最近怎麼樣?」祝童語氣平和的問。

  「還能怎麼樣?一堆人指望我吃飯呢。呵呵,師弟了,這幾天你可是出名了,江湖上在傳說,祝門出了千面獨狼祝童,聰明絕頂手段狠毒,專門設局敲詐富人。還淨做些大生意,據說這幾年弄了幾千萬。」

  「師兄,我找你就是這事。」秦渺在遠處招手,祝童點點頭,繼續問:「這個消息究竟是從哪裡傳出來的?現在有一幫人跟著我,有四品紅火的人,還有八品蘭花的人。你知道他們想做什麼嗎?這樣下去,我連生意都做不成了。」

  「師父說過,做生意不能太出名,你現在知道了?」莊主笑師弟一句,才有些擔憂的說:「四品紅火那些人是想分些腥,他們啊,大生意做不了,怕掉腦袋,小生意不解饞,好理解。八品蘭花找上你做什麼?她們可不好對付。師弟,你先到我這裡避一避,等看清局勢再想辦法。現在的江湖亂啊,關於你的消息是從水上傳出來的,明白了?大火輪身邊出現個美人,厲害著呢。」

  原來真是煙子,祝童咒駡一句,水上只代表一家:五品清洋。

  不過也沒辦法,女人瘋狂起來是不可理喻的;大火輪是四品紅火的二當家,煙子與他混到一起,還真是麻煩。

  「馬上我要到湘西去一趟,莊主,你看可以嗎?」

  「那是咱們的老家,我明天也過去,幾個小廟要開香堂。人越來越不好騙,生意越來越難做了,現在只能多開堂口。我也想請教一下你這個小師弟呢,江湖上把你說成是本門百年不見的天才,到時候給我們出點注意。」

  只因為煙子,祝童還不怎麼害怕,她只認識青梅,知道祝童在設局算計王覺非;瀋陽那件「生意」之後,祝童知道兩個人早晚要分開,具體的東西都是自己做,沒讓煙子參與很多;她就是想搗亂,作用也有限。

  的士平穩移動,距離見面的地點越來越近,祝童幾次想讓秦可強停車,都忍住了。

  秦渺感覺到祝童的緊張,握住他的手低聲道:「怎麼了,是不是傷口不舒服。」

  祝童微笑一下,摸一下額頭;那裡的創可貼是新換上的,傷口已經癒合;想到身邊這個少女剛才說的話,祝童平穩下來,唇角在她耳邊輕輕一觸:「我是怕你一會兒忘了我的話,只要你不緊張,我就沒事。」

  「我無所畏懼。」秦渺把臉貼上來,呼吸變的急促。

  「我也無所畏懼。」祝童向車後看一眼,在心裡對自己說。

  沒人跟蹤,但不代表安全;江湖上雖然有危險,但也不是毫無規矩。祝童不習慣躲藏,既然對方找上門來,早些攤牌也好;他做的事情沒傷害到別人利益,就是衝突起來也問心無愧。

  的士停下來,這裡是坐落浦東的一座摩天大樓,祝童與秦渺下車時,時間正是十一點五十分,青梅的電話準時打過來。

  「老闆,你們到了嗎?從七號電梯上來,覺非給他們打過招呼了,只要說出你的名字就行了。」

  祝童遞給秦可強一個信封:「秦師父,這是另一半車費,我們的合約現在就算結束。如果你有事,現在就可以走了。」

  秦可強一摸信封就明白,裡面的錢遠遠超出這個年輕人應該付的,有些不解的看著他,卻沒說話。祝童很滿意他的謹慎,拍拍車門:「真是輛好車。」

  祝童與秦渺走進大廈,在偏僻處才找到七號電梯,與別的電梯不同,門前站著兩個年輕帥氣的小夥子。

  真的需要報出姓名,小夥子的神態雖然恭謹,卻很堅決,職業性的微笑中帶著一絲戒備。

  進入電梯後祝童才明白,王覺非安排的這個地點是家私人俱樂部,只為會員服務的私人會所,坐落在這座高樓的頂層。電梯內裝飾著會所的名字:南海宮瀾。

  進入南海宮瀾俱樂部大廳,立即感受到雍容華貴、奢華而精緻的歐式宮廷氣派。油畫與雕塑的錯落,使這裡的每個角落都能被異域藝術監視。

  幾個穿著考究的中年男子舒服地坐在沙發上,一邊輕聲交談,一邊欣賞著窗外繁華景致。侍者無聲的走過來,引領他們走進另一條通道,厚重的地毯有良好的吸音效果,秦渺靠近祝童;不過,她所依賴的這只胳膊的主人,心情同樣緊張。

  侍者終於停下來,在一扇門上敲三下,然後恭身退下。

  青梅出來了,她今天穿著一改往日的性感妖豔,竟有幾分賢淑的味道;把祝童與秦渺迎進去前,低聲說:「還要稍等一下,他正在談生意。」

  這是一間華麗的套房,王覺飛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到祝童只抬頭微笑一下,然後繼續隔著茶几與一個人交談。

  他五十剛出頭,作為醫生,王覺飛保養的很好,看起來象四十來歲的人。與他談話的人也是差不多年紀,剛才禮貌的站起來,等兩人在青梅招待下坐在另個一個角落後,才坐下。

  五分鐘後,談話結束了,王覺非把客人送出門,笑呵呵的過來與祝童握手,帶他到客廳主區落坐。

  青梅倒兩杯紅酒過來,王覺非說:「先喝點酒,一會兒才去吃飯。」他們以前見過面,祝童的身份是青梅的老闆,一個年輕的商人。

  祝童的注意力被茶几上一份檔吸引,國際帳戶申請表與客戶協定;雖然是英文,祝童只瞟一眼就認出了這份檔的的意義:王覺飛想把自己的黑錢轉移到國外。

  「李經理,這麼著急見我有什麼事啊?青梅小姐完全可以替我做任何決定。」王覺非把文件收到皮包裡,隨意的問,眼睛在秦渺身上打個轉。

  「先介紹一下,這位是秦渺,我的女朋友,海洋醫學院護理分院的學生。」祝童介紹完,王覺輕握住秦渺伸過去的手。

  「我還不知道我們學院有如此美麗的學生,秦渺,好名字,學的護理,是不是也有出國的意思啊?呵呵。李經理,你可要當心點;在我們學院學護理的小姑娘厲害著呢,有些還是名牌學校的畢業生,學完後工作沒兩年就都飛出去了。」

  「王院長別亂說,人家才不想出國呢。」秦渺忸怩著偷瞧祝童一眼。

  不想才怪!祝童心裡釋然,在錦江飯店裡有不少外國人,秦渺的美麗也吸引過幾個來搭訕。那時祝童就發現,秦渺的英語水準不是一般的好。他當時就有些奇怪:以秦渺的水準,不可能連大學都考不上。

  「青梅,你和秦渺到外面轉轉,她是頭一次來這樣的地方,很好奇呢。」祝童說完,王覺非微微一愣,眼看著青梅帶著秦渺出去後,才遲疑的問:「李經理,你要說什麼?」

  「我是生意人,來見您王院長,當然是談生意了。」

  祝童放鬆身體靠在沙發上,只一個微小的變化,王覺非就感覺從對面這個一個小商人身上滲出幾絲冷氣。

  今天這次見面是青梅要求的,王覺非之所以安排到這個地方,除了顯示自己的威嚴與實力,還想對小商人提另一個建議。那個建議的基礎,就是完全控制住這個年輕人。

  本來,王覺非對這件事很有信心,現在感覺到對方的進攻性,王覺飛有些不確定;特別是對方看自己的眼神,好象看著個赤裸的獵物一樣。

  「李經理想談什麼生意呢?你們公司代理的那些藥根本就上不了檯面,我們這樣的大醫院,賣那樣的藥別人不說,我們自己醫生就不好意思寫上處方。即使這樣,我還是讓他們進了幾種。」

  「我不是想賣藥。」祝童依舊施加著壓力。

  「你們是醫藥公司,不賣藥賣什麼?難道賣人?」王覺非說完自己笑了,他想打破這種氣氛。

  祝童可沒笑,依舊冷靜的說:「王院長真聰明,我是賣人的,但那是今天以前。青梅小姐是不是人?我把這樣的美人送到你王覺非懷裡,任你享受任你揉捏,難道不是賣人嗎?」

  「可是,我們之間是有感情的,青梅小姐愛我,我也愛她,這沒什麼問題,也沒有交易;這個,青梅小姐可以證明,她……這個。啊,我明白了,你一開始就沒安好心。你們是一夥騙子。」王覺非臉漲得通紅,站起來在客廳裡大聲喊叫著。

  「你說對了,我就是個騙子。」祝童等他喊完了,伸手一擺:「王院長,您是有身份的人,醫學博士,博士生導師,國際海洋病專家,大醫院的院長;哪個頭銜都是社會名流了,怎麼能如此不冷靜。我說了,這次是來談買賣的。對於您來說,應該先聽明白我的意思再表示您的的態度;不要象個小流氓一樣,聽風就是雨經不得事,您應該冷靜,就象我一樣,坐下來。」

  「啪!」一聲,祝童把電話放到茶几上,「這是我的電話,只要按重撥鍵,員警在十分鐘內就能趕到。這裡是私人會所,是您這樣的大人物消費的地方,應該有完善的保安措施;所以,你是安全的。該著急害怕的是我這樣的騙子才對。」

  王覺非呆呆的看著祝童,思想劇烈的爭鬥著;面前這個年輕人雖然滿口禮貌,卻表示出強烈的自信與對他的蔑視;王覺非被人尊敬十幾年,此時忽然亂了方寸。

  「你是個騙子,想騙什麼?既然你說明白了你是騙子,我還會上你的當?那我是什麼?傻子?你們這些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王覺非有些迷亂,屋子裡溫度適中,他臉上卻冒出汗珠。

  「事情沒那麼嚴重,開始就說了,我是來和你談買賣的,但不是賣藥的,更不是賣器材給您;同樣的,青梅小姐也是人,有自己的思想,怎麼會……」

  「你剛才說自己是騙子,還說你是賣人的。」王覺非坐下來,聽到對方這樣說,忍不不住打斷他。

  祝童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一口,不再說話也不再看他,只輕輕搖晃著酒杯。

  「你到底想在我這裡得到什麼?告訴你,這裡是上海,我在這裡有很多朋友,對付你這樣的騙子根本就不用我出手,打個電話就有人把你扔進黃浦江。」

  王覺非似乎想到了什麼,抓起祝童的電話放到身後,又拿出一部精美的手機,邊按號邊看著祝童:「你現想走也走不脫,我馬上叫朋友來,你有什麼話和他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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