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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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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在他來之前簽下七億的單子,不然來一個新VP,肯定事事都要翻個底朝天,必須在這之前,把大事情解決。」 詹姆斯沉默了幾秒,「沒問題,我會讓他先到總部,拖他兩周,你必須要快。」 「好的。」何乘風掛上了電話。然後他給歐陽貴打了一個電話。歐陽貴正在外面敲背,一邊疼得呲牙咧嘴,一邊說:「老何,找我?」 「你什麼時候回北京?」 「怎麼,」歐陽貴示意服務員停止,翻過身問,「有事?」 「公司要派一個新VP.」 「什麼,新VP?他們派過來?」 「對,是個新加坡人,」何乘風說,「我們必須在一個月之內,簽下這個七億大單,詹姆斯那邊,只能幫我們這個忙。」 「什麼忙?」歐陽貴惡聲惡氣地說,「我們幫他搞定這麼大的單子,現在還沒有卸磨,他們就想殺驢了?」 「他有他的難處,」何乘風說,「你明天找機會回來一次,我們商量商量。」 「我明天上午去市政府,」歐陽貴說,「晚上到北京。要叫上陸帆和雲海嗎?」 「我來通知,」何乘風說,「明天晚上一起吃飯。」 歐陽貴掛上電話,示意服務員繼續敲背。新加坡人?簡直是扯淡!誰說老美單純,搞起內鬥來,不比中國人差多少! 第二天晚上,何乘風、歐陽貴、陸帆、雲海在會所的包間裡碰了頭。陸帆點了幾道大家愛吃的菜,不一會兒,菜就端了上來,服務員退到門外,幾個人邊吃邊聊。 何乘風把事情陳述清楚,陸帆和雲海面面相覷,這不是憑空多出來的麻煩嗎?派什麼人不好,派個分管銷售的VP,還是個新加坡人。 「老何,」歐陽貴說,「外包公司掛牌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盯著,爭取特事特辦,一個月之內把牌掛上。弗蘭克,你們要把合同準備好,全部通過法務,只要這邊牌一掛,那邊就簽合同。」 「那我和雲海等到七億完成之後,再離開公司?」陸帆問。 「不,」何乘風說,「你們要全部撤出去。」 「為什麼?」陸帆和雲海異口同聲地問道。 「這個項目牽涉的面很廣,」何乘風看著他們,「要你們提前撤出去,會損失不少獎金,但是也確保了你們的安全。尤其你們以後,一個是晶通外包的中方經理,一個負責供應原材料和技術服務,最好不要和七億大單扯上關係。」 「對!」歐陽貴說,「錢哪裡都能掙,麻煩越少越好。」 雲海和陸帆又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頭腦裡都浮現出那句:只違規不違法!如果真的可以保證,何必要他們全盤撤出?已經走了一個歐陽貴,他們全撤,那麼剩下的,只有一個喬莉。這時,何乘風接著說:「詹姆斯提醒我,以空對空。我覺得非常好。你們有計劃地撤出去,傑克先走,接著是弗蘭克,」他的臉上浮現出燦爛的微笑,「等我們的新加坡VP到的時候,我們的銷售部,是一個沒有北方區總監的銷售部。」 歐陽貴的眼睛閃了一下,嘴沒有動,但陸帆分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我理解您的想法,」陸帆不放心地說,「可空出來的職位,還是很關鍵的。」 「我想過了,一來給他兩個好的空缺職位,他會少找我們的麻煩,」何乘風說,「二來北京區的銷售,都是我們的人,不用怕他。其他幾個區,都是各自為陣,大區經理幹了很長時間,他恐怕也很難做點什麼。至於雲海,你的職位是負責和各部門的協調,一直幹得不錯,我看恐怕很難找到合適的人代替傑克。」 「他是個新加坡人,」何乘風又說,「根本不瞭解中國市場,等到了之後再想辦法招人,至少要兩三個月的時間。這個時間正好是個真空,我把下面的人都清理一遍。」 「清理一遍?」陸帆看著他。 「歐總介紹了一個人,我已經談過了,感覺不錯,你正式走個流程,」何乘風對陸帆說,「讓他進銷售部當銷售經理。另外,施蒂夫也介紹了一個人,這個人叫孫諾,家族在香港很有背景,也讓他當銷售經理。」 陸帆和雲海一愣,施蒂夫介紹的人,怎麼會進銷售部,而且,還當銷售經理?雲海暗想,這段時間市場部非常配合銷售部的工作,難道是施蒂夫和何乘風之間達成了什麼協定?不然,總部為什麼會突然派出一個新加坡的VP?雖說事情有點巧,可仔細琢磨,這也有點一箭雙雕的意思,一方面,解決了新加坡人員的出路,另一方面,等於在賽思中國又插進來一個眼線與釘子,而且又是個不折不扣的「洋釘」。 陸帆看著何乘風,剛想張口詢問,忽然想到這段時間市場部的表現,便把疑問咽到了肚裡。何乘風說:「除了這兩個人,琳達也升為銷售經理。」 陸帆和雲海微微一笑。歐陽貴的眼睛又閃了閃,啞著嗓子說:「老何,你這樣一搞,新來的VP至少要等大半年,才能給下面人升職啊。」 何乘風笑了,「我給他留了兩個好職位。」 「哈!」歐陽貴的嘴沒有咧開,卻發了一個笑的聲音,「反正很麻煩,現在公司也不從外面招人了,他一個新來的VP,加一個新來的銷售總監,不是倆光杆司令嗎?要想從下面提拔,你又把經理的位置占滿了,能升的也升了。不過,就怕他們重新劃分客戶,可這也難啊,他們兩個人單說不算,最後還得你決定。」 何乘風笑著沒有回答,陸帆和雲海也樂了;歐陽貴說:「你英語好,下次給美國人發個郵件,就說是我說的:跟誰鬥也別跟中國人鬥!」 何乘風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歐陽,你這話說錯了,不是我想鬥,是他們逼著我鬥。」他想了想,不禁說,「不鬥也難。唉!早年我聽人說,最早進中國的外企,是晚清末年的殼牌石油公司,當時他們只招買辦,沒有公司,只是想著讓買辦在高價時把油賣出去,結果,買辦在油價低時,聯合中國票號和錢莊,囤積石油,高價的時候再賣出去。這樣一來,老外就不滿意了,大錢都給買辦賺走了!於是他們就換買辦,可換了一個又一個,還是這樣,於是他們乾脆就把公司搬進了中國。」 歐陽貴呵了一聲,說:「照你這麼說,這外企進中國,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是啊,可進了中國又怎麼管理,怎麼做生意?本土化的問題很難辦。」 「我看他們進中國這麼多年了,沒有進步啊。」歐陽貴冷笑道。 「管理制度一直在發展,可最核心的東西最難改,」何乘風說,「我當時聽到這個故事,覺得中國人狡猾,可等我回了中國,我就明白了,不管怎麼樣,生意是在中國做,市場是中國的市場,這裡的人情與世故,就必須遵守。而最難的,還不是這些。」 「是什麼?」歐陽貴嘶聲問。 「人心的欲望!」何乘風說,「用道德去約束商業,是不合人性的。只有法律才能合理約束。可即便這樣,也不能阻擋人們想發展的願望。如果人們看到合理的錢可以賺,他們就沒有理由不賺。就像我們,要成立外包公司,我們違法了嗎,沒有!但也許我們違反了一點點道德,可這個道德是什麼呢?我們沒有殺人放火,沒有偷盜搶劫,我們不過是在合適的時候,把握了合適的機會,這本來就是商業發展的原因。」 陸帆和雲海聽到這裡,都暗暗震動。陸帆慢慢地說:「所以您答應我,只違規、不違法?!」 何乘風聳了聳肩膀,「我還能答應更多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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