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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他的手不能動,一餐飯都是沐陽給他夾菜,他的嘴忙不過來,卻也騰出了空誇讚她做的菜好吃——以前他總覺得這樣的話出口很彆扭,但今天才發現,真心的誇讚對女人來說是很受用的。

  晚上,兩人如從前戀愛般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節目沒什麼看頭,大概他們都覺得能這樣一起看回電視是極珍貴的,連帶她對那些無聊的電視也有了熱情,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漸漸地,雲舫發現,只要他回答道慢些,或者對聊天顯得漫不經心,沐陽便會有些緊張地問他:是不是肩疼?若他說不是,她的臉色立刻變得很不好,沒多久便又開口說話,那些話題一定是與他有關,而且期待他回應的。

  這種心理就跟女人偏執地愛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一樣,你越是不理她,她便越發地把你擺在一個核心位置,任何事都圍著你打轉。

  當他得出這個結論後,有些刻意地不接她的話,等沐陽對這樣的談話沒多少興趣時,臉色也很難看了,他便倒抽口氣涼氣,沐陽問他怎麼了,他皺眉道:「肩有些疼。沐陽立刻又顯得很重要了,面色緊張地問他疼得厲不厲害;想喝水嗎?我去給你倒;要不要上樓休息?

  他故伎重施了多次,沐陽最後一次問起的時候,他答道:「嗯,我想休息了。」

  沐陽站起來道:「我送你上去休息吧。」

  他們一起進了臥室,沐陽打水給他洗了臉和手,又換了盆水要給他洗腳時,雲舫說道:「不用了,我還有一隻手呢。」

  沐陽也不跟他爭,把毛巾遞給他後便坐到一旁。雲舫將腳翹到另一條腿上,右手拿著毛巾擦濕淋淋的腳,擦右腳的時候還算穩當,換到左腳時,因為手不順,身子往下傴,整個人也倒在床上,恰好壓到受傷的左手。

  這一壓也壓到了沐陽心上,她幾步跨過去,將他扶起來,手想去撫摸他的傷處,又及時縮了回來,嘴裡緊張的問:「怎麼樣了?壓得痛不痛?要不再叫醫生來一趟。」

  雲舫把唇咬得泛白,嘴角也因為疼痛抽動了幾下,他卻逞強地道:「不用了,沒什麼事兒,現在也不痛了。」

  他越說不痛,沐陽便越是認為他痛得厲害。她站在他面前,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竟然像是對待感冒病人一樣的,把手覆上他的額頭,觸到他冰涼的肌膚,她才回神,把手收在背後,尷尬地低下頭。

  兩人距離近得衣角相連,雲舫要放過這種絕好的機會便是傻子。他伸手攬緊她的腰,把臉埋在她的胸前,貪戀地嗅著她身上的味道。

  沐陽先是一愣,隨即便掙扎起來。雲舫卻是攬得死緊,怎麼也不放手的,推攘了好一陣子,沐陽終究是顧慮到了他肩上的傷,便安靜下來道:你幹什麼?」

  雲舫悶著聲音哀求道:「別動,就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沐陽想著一會兒就一會兒吧,她全身放鬆下來,全然不知又踏入了男人的陷井。兩人身體緊貼著,她眷戀著雲舫的擁抱,所以,當雲舫將她放到腿上坐著時,她也把頭靠在他的肩窩處,任他抱自己抱得更緊。

  「一會兒」很快就到了,但也沒有誰來喊一聲「時間到」,自然就是繼續抱下去。

  臥室裡只開了一盞光線較暗的檯燈,在無法看清對方的情況下,對方的體溫便是中秋夜裡誘人沉溺的罪魁禍首。窗外樹枝上掛著的那輪滿月,皎潔得如同女人慘白的圓臉,世上的一切事物如同淒涼無神的眼睛,被隱沒在那片蒼茫的白光當中,什麼也看不見,內心藏納的原始便開始復蘇。

  雲舫低頭熱烈地吻著她,身體也緩緩的往後倒,一直擔心著他手的沐陽這時卻『忘記』了提醒他,隨著他倒在床上。幽暗的燈光照不清她的臉,只是昏黃而溫柔的,那雙眼睛緊閉著,任雲舫吻著她的眼睛,耳垂。慢慢地滑到脖子——

  沉重的愛膠著欲望,身體和靈魂一同沉淪。在深夜裡,在眼睛看不見的時候,連自我都失去了,還有什麼要壓抑的?又有什麼不可以釋放的?

  她的男朋友,他對她態度不確定的糾結,甚至是那只受傷的手因碰撞而產生的疼痛,都只在他們腦中一閃而過,過了就不復想起。

  雲舫完好的那只好被沐陽壓著,當他費力地抽出手來,開始解沐陽的絲巾時,沐陽卻抓住他的手制止了他。

  他沮喪地望著沐陽,知道自己會因為這只受傷的手而失去沐陽再次接納他的機會。

  沐陽也睜開了眼睛望著他,在他又要開口道歉前,她將手繞到他的脖子後面,取下了他的繃帶,輕輕地放到旁邊,又將手伸向他的襯衫扣子,一粒粒地解開。襯衫脫下後,她垂著頭,不讓也看見她羞赧的臉,雙手去解他褲上的紐扣,聲音低低地道——「我來吧!」

  月光照得窗戶如水清亮,陽臺外種著挨著欄杆栽了幾排火紅的鬱金香,那花朵緊簇的一片如是燃燒了起來,攀著那被輕風吹起的白色穿幔一路燒到了房裡的地毯,每個角落裡都是嗆人落淚強烈愛意。

  沉溺於情欲當中的雲舫雖感覺到沐陽的身體與以往以些不同,但他昏昏沉沉的,來不及細想,便被太久的欲望淹沒了。

  夜等到月亮被雲層遮住了才寧靜下來,那鬱金香的火焰漸漸消了下去,暗紅的顏色像是一撲即滅的火星,全不像開始那般的來熱洶洶。

  雲舫給沐陽蓋好被子,用右手攬著她,使她枕到自己的臂彎裡。這個中秋夜他滿意極了,或許終生都難以忘記,他的手與沐陽的交握,唇貼在她耳畔低沉道:「過了今天,明天還能不能活我都不會在意了。」

  Chapter 71

  他吐出的氣息使沐陽的耳朵癢梭梭的,忙別開了臉道:「胡說,盡會胡說!」

  「誰胡說了?」雲舫用手撥過她的臉,眼睛直直地望著她說:「你看看我,好好看看,我像是在胡說麼?」

  他把一雙眼睛睜得很大,眼珠也定住不動。沐陽「哧」的一聲笑出來:「嗯,嗯,不是胡說,是說傻話。」

  雲舫真傻了,把臉湊到她臉上,靜靜地貼著,沒再說話。沉陷在情欲當中的時候自是不會想其他的,過後冷靜了,他萬般不願意,還是想起了她的男朋友,就如同是甜點裡吃出了的蒼蠅,甜頭嘗過了,便開始倒胃口。

  偏偏他只要這盤點心,別無選擇的情況下,也只能把蒼蠅挖出來作罷。他不敢直接問沐陽,一年多的相處,他明白她是那種傳統的女人,今夜與他發生這樣的事,或許她內心正在自責,若是他再問了,定會把她逼走。

  思忖良久,他決定先把她留住,多抽些時間陪她,讓她看清他的心,然後由她自己選擇。這般想著,他起身去書桌的抽屜裡拿出一大串鑰匙,扳過沐陽的手,放在她的手心裡。

  「這是?」沐陽拈著鑰匙問他。

  「這裡每個房間的鑰匙,外面門的密碼是你跟爺爺的生日尾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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