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織女愛上狂魔I(33)

三十三

　　只聽見有人叫：「這裡有人跳窗逃走了，快追，別讓他逃了。」我聽到雜亂的腳步聲，有人躍出了窗戶，但我還是一動不動，然後聽到掌櫃和小二嘟囔著走下了樓。這下我不敢再躲了，連忙跳下床。屋裡已經是空無一人，我不敢多做逗留，走出了門。門外也無人。來的時候我曾留意過周圍環境，我知道我隔壁的房間沒有住人。我側著身躲了進去，爬到了床底下。現在出去一定會再碰到追尋我的人，追不到人他們也一定會再派人回來盤問的。但是也應該只是想要知道住店人的具體情況，而不會再做搜查。現在天色已經晚了，應該不會有人住店了，我就在這裡呆上一晚，明天追兵應該就會遠去，這段路程倒會變得安全了。果然，藍月宮的人也只派了二人折回打聽情況。人走了之後店小二還讓掌櫃的責駡了一番，然後就聽到小二到隔壁整理房間。還好所有重要的東西我都是隨身放，所以落下的東西都是不需要的。面具不能用了，但追兵還是一路而至。我行程的路線始終指向天下第一莊，所以追兵的重點也設在了這條路上，我不能再往下走了，必須要反向而行，才能避開。我躲在床底，不停地想著，然後昏沉沉地睡著了。我睡得並不安穩，天還沒亮我就驚醒過來，趕忙趁著無人發現又跳窗走了。我不敢再向天下第一莊的方向去，而是另取他道。我找來了一塊布巾將頭包住，學習這帶婦女常用的裝扮，剛好可以蓋住有些爬起來的面具邊角，勉強還是可以擋一陣時間。一路上還有追兵，但是明顯已經少了，小二向追兵形容過我的長相，所以我都避著他們走，都是有驚無險。我走了一天的時間，卻沒有走太多的路。天突然下起大雨，我無處可躲，淋了一身濕，臉上的面具也脫落了下來，狼狽不堪。幾天的奔波讓我極為疲憊，一路上我都是咬牙撐著，此時又淋了一身的雨，開始全身發抖，心疾痛也在此時發作了。我拿出一粒藥吞了下去，可人還是很難受。我在一條小巷的牆邊靠著，頭一陣陣的昏眩。我無力地滑坐在地上，眼前模糊了。模糊中我看到一個撐著傘的身影走到我的身邊，搖了搖我。好像是一個少女的聲音，我無力回應。眼前的影子消失了，只聽見一個急切的聲音：「娘親，你過來看看……」我陷入了無底的黑暗。把我喚醒的是一個清脆的聲音。我睜開眼睛，看到一個大約十六七歲的少女，沖著我甜甜地笑：「還不舒服嗎？」我甩了甩頭，還是昏沉沉的：「這是哪呀？」我問她。「咯咯……」少女一陣清脆的笑聲：「這裡是我家。我和娘親發現你暈倒在我家的巷口，就帶你回來了。瞧，你這會還在發著燒呢！」想必是幾天來的勞累加上一場大雨，讓我生了病。救我的是一對母女，女孩早年喪父，與母親相依為命。

　　女孩叫做張小蓮，母親大家都叫她張嬸。

　　我的身體不再適合逃亡，只能暫時留下養病。

　　我告訴她們我叫小婁，並用小六子誤會的那套說辭——是為了避婚逃家。母女倒是挺同情我的，因為家裡人少，她們熱心地收留了我。我不好意思白吃白喝，拿出了一些銀子，讓她們幫我買一些藥，多餘的就讓她們收著。母女都是善良的人，對我照顧得無微不至。因為都是年輕人，我和小蓮很快就成為了好朋友，沒幾天，我的病就好了起來。病好起來後，我就開始考慮離開了。呆太長的時間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也會連累小蓮母女。這裡是個小城鎮，人口並不太多，所以陌生人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我幾乎不出門，不讓人見到，因為是避婚，所以小蓮母女也不在外人面前提到我。我從小蓮口中聽到這裡突然多了許多陌生人，我知道藍月宮還是沒有放棄找我。正苦惱的時候，張家來了一個人。林嫂是張嬸多年的好友，她正在城裡的一個大戶人家裡做廚娘。

　　原來早先張嬸托林嫂在她城中做事的人家——盧家為小蓮找工作。兩母女長年在家中都是靠做些手工活養活自己，生活過得頗為艱苦，可還是挺順心的。可是小蓮逐漸長大，模樣頗為清麗，有一些不正經的人常來滋擾，母女無依無靠，後來林嫂見狀便提出幫她們看看盧家有否招人，不但可以賺些工錢，也可避開不必要的滋擾。這次便是給她們帶來了好消息。盧家最近在招一批新的人手，便讓張家母女一同前去面試。林嫂在盧家呆了十幾年了，人面極廣，只要打個招呼，照顧一下是沒有問題的。這時我心中一動，計上心來。如果我藏在別人家裡做丫環，不僅可以避開藍月宮的人，而且還可以等待風聲過去。我笑著對林嫂說，我無家可歸，所以想一同前去面試。小蓮很高興，剛剛還在擔心她們走了，我怎麼辦，而且她也捨不得我這個新交的朋友。第二天，我們就動身出發了。我們走的是一條小路，這條小路是長年居住此地的人經常來往的一條小道，雖然有一些不好走，但是路程卻近了很多，而且剛好避開了我怕遇到的人。一路上小蓮給我簡單地說了盧家的情況。盧家是城中的大富豪，做絲綢生意。家中二子二女，盧老爺年齡大了，已經把手中的生意交給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已有一個嫁出，剩下的一個在今年也要出嫁了。因為林嫂已經打過了招呼，所以我們很順利地進入了盧家。盧府很大，亭樓院宇都極為華麗，但還是遠遠不及藍月宮，就連我居住的水月居也比這清雅。大戶人家的規矩很多，剛進府的丫環不能直接安排伺候主子，張嬸和小蓮就被安排在廚房裡工作，而我被安排到盧府的書園裡打掃衛生。開始我還在奇怪：書園裡的活，為什麼會安排我一個新進府的丫環？走進書園才知道，原來這裡是大少爺曾經讀書的地方，自從他跟隨父親做生意後，就慢慢地不來這裡了。開始時還有人打理，後來就忽略了，所以有些荒廢。可是小少爺慢慢大了，已經到了讀書的年齡了，管事的才記起來，便趕忙讓專人來整理。因為很少有人打理，我花了一天的時間才將園裡的雜草清理乾淨。屋裡積了不少灰塵。書架上的書，雖然沒有打理，但是放書的書櫃都是防蟲蛀的木料，所以也只是積了灰塵，除塵是最大的工作了。我開始了在盧府中的丫環生活……從藍月宮逃出也不過是十來天的日子，可我卻覺得有一輩子那麼久。我很擔心靈、小野和裳她們，她們會脫離藍月宮的人的追殺嗎？我沒有打聽她們消息的管道，唯一想的就是早一天去天下第一莊。書園在大宅子最僻靜的地方，很適合讀書，但是也容易被人忽略，所以才有今天這個樣子吧。整理書園的灰塵並不難，最難的是不要弄亂書的分類。這個時代的女子大部分都是沒有讀過書的，做起來頗為頭痛，所以沒什麼人來做，只能讓我這新進府的丫環慢慢整理了。這裡的書雖然很多，但是比起我呆過的書軒，那就不及萬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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