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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不放心林晚晚一個人守在醫院,顧凱從護士那裡借來一床被子,兩人裹在重症室外面的長凳上,時不時注意嚴茂蘭的情況。

  林晚晚低下頭:「她發現我是因為錢才跟你結婚的,替你忿忿不平。」

  顧凱頭疼:「媽不是多管閒事的人,又信任我的眼光,之前也從沒提出過要調查你,怎麼突然之間……」

  那就只有一個原因,她不是聽到了什麼閒言閒語,就是有人刻意告訴了她。

  「這件事我會去弄清楚的,媽也很愧疚,只是拉不下臉來給你道歉。我代她說一聲對不住,用我這一生來賠償,你覺得這樣的處罰滿意嗎?」

  林晚晚瞪了他一眼,不高興了:「跟我過一輩子有那麼難受,居然是用來賠罪的手段……」

  顧凱愣了,難得說一句甜言蜜語拍馬屁,顯然是拍到馬腿上了,連忙補救:「我的意思是,把我自己賠給你?」

  「嗯,一言為定……」林晚晚這兩天受了幾次驚嚇,身心疲倦,實在提不起勁。

  跟顧凱說了兩句,靠在他的肩頭昏昏欲睡。

  看見她不過短短幾天就變得憔悴的臉,顧凱心疼地摟緊林晚晚,盯著重症室裡還沒醒來的嚴茂蘭,深深地歎了口氣……

  林晚晚睡不到兩三個小時就驚醒了,說什麼都不願離開重症室外。

  顧凱陪著她,直到天亮。

  不幸的,嚴茂蘭第二天並沒有清醒。慶倖的,身體的各項指標恢復如常,腦內的積血也清除乾淨了。

  會不會醒來,完全得靠她本人的意志。

  林晚晚聽完醫生的話,渾渾噩噩的貼著玻璃窗,一動不動地瞅著病床上的嚴茂蘭。

  醫生讓她做好心理準備,嚴茂蘭可能很難再醒來……

  換言之,嚴茂蘭會變成植物人。

  就像四年前一樣,閉著眼躺在床上,除了微弱的呼吸,不會動,不會再對她笑,不會慈祥地拍打著她的手背安慰自己。

  一切將會打回原形……

  如果嚴茂蘭從未清醒過,林晚晚或許還能保持冷靜和理智,還會安心地等待下去。

  可惜她好不容易醒了,稍微有了好轉,卻又再一次昏迷,讓林晚晚如何能心平氣和地接受?

  「你……還好嗎?」顧凱看著懷裡失魂落魄的林晚晚,明白這一切都是宋豔雅的緣故,感到十分內疚。

  「事情或許有轉機,你先休息一會,免得伯母醒來後要擔心的。」

  林晚晚低著頭,退後兩步,離開了他的懷抱:「你剛出差回來,該累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嗎?」

  顧凱知道,宋豔雅間接做出不可挽回的錯,她現在不想看見自己也是人之常情。

  他跟護工交代了幾句,一步三回頭,在擔憂中離開了醫院。

  只是,有些事,自己也該好好查一查了……

  章姨睇著林晚晚木然地坐在重症室外,不吃不喝不睡不動,心疼地勸了又勸,後者除了搖頭便沒了反應。

  嚴茂蘭是林晚晚的支柱,現在她這一倒下,這孩子恐怕也快撐不下去了。

  尤其是,害嚴茂蘭病倒的人,正是小顧的母親,實在是作孽啊……

  章姨心裡感歎著,好說歹說讓林晚晚喝了幾口粥,收拾了東西歎息著走開了。

  看著林晚晚這段時間面上有了輕鬆幸福的笑容,以為嚴茂蘭醒了,她又有了能照顧的男友,生活會慢慢好起來。

  沒想到世事難料,竟然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章姨替林晚晚感到惋惜。

  「小顧,又來看晚晚了?」

  顧凱不敢出現在林晚晚的面前,免得讓她不高興,每天只能躲在角落偷偷看幾眼。

  章姨偶然發現他,後來每天見顧凱都會過來,雖然不喜宋豔雅,對這人也有些不滿。只是看著他這樣關心林晚晚,她也勉為其難地給顧凱說說林晚晚最近的狀況。

  「晚晚昨天才喝了一小碗小米粥,我特意放了紅棗和桂圓,補氣又補血。」

  顧凱把手裡的東西遞過去,叮囑道:「我這裡有一盒燕窩,麻煩章姨給她帶過去。」

  章姨搖頭:「燕窩這麼貴重,晚晚一看就知道是你送來的,肯定不會收。」

  「沒事,你混在粥裡給她喝下也行。」顧凱看著林晚晚越發憔悴蒼白的臉色,恨不得把她狠狠抱住安慰一番,現在卻連踏前一步都不敢。

  不由分說地把燕窩塞到章姨的手裡,他轉身就走了。

  只是出了醫院大門,遠遠望見一輛眼熟的轎車,顧凱蹙眉,索性上前。

  「媽,你來看晚晚?」

  果真是宋豔雅的車,顧凱看著她走下來,淡淡問道。

  「……沒有的事,剛好經過而已。」宋豔雅的臉色微微有些尷尬,很快轉開了話題:「你去探病回來,嚴女士的情況怎樣?」

  「醫生不都給你說了?」顧凱對她的作為相當不悅,只是見宋豔雅的愧疚和黯然,卻不忍當面苛責:「嚴女士已經脫離危險,但是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宋豔雅確實從醫生口中打聽過這件事,只是隔著話筒聽到的,並沒有顧凱現在說得那麼真實,且令人震驚……

  「沒有其它補救的方法?比如我們從國外找優秀的腦科醫生過來,就像你上次從德國叫來卡爾醫生那樣。」宋豔雅的提議,讓顧凱無奈地搖頭。

  「媽,再好的醫生也不是萬能的。嚴女士腦內的血瘀已經清除,現在也只能靠她自己了。」

  「還有一件事,」顧凱盯著她,沉下了臉:「關於晚晚為了錢而嫁進顧家的話,究竟是誰告訴你的?」

  對錯

  提起這件事,宋豔雅不悅地皺起眉頭:「你一早就知道,卻也能接受?」

  「如果只是為了錢,晚晚可以更貪心,要得更多。但是除了嚴女士的醫藥費,她沒再要求過其它。」顧凱避重就輕,盯著她又問:「媽不願意說出來,那個人是誰我也能猜得八九不離十。」

  因為應酬時常忙碌,宋豔雅很少參加朋友的私人晚宴,能接觸的人少之又少。

  「既然真有其事,你還打算自欺欺人地繼續跟她過日子?」對於顧凱這樣的固執,宋豔雅又是頭疼又是心裡不舒服。

  兒子大了,果然連她的話再也聽不進去。

  顧凱好笑道:「媽,我之前相親的那些女孩,又有哪個不是沖著顧家來的?您別太看得起她們,也別看低了晚晚。」

  宋豔雅登時無言而對,眼底浮現出幾分惱意。

  「晚晚很孝順,也很賢慧,又有才華,您對她究竟有什麼不滿意的?」顧凱看見宋豔雅的面色,就明白此刻她的成見那樣深,一時之間恐怕難以轉變她對晚晚的印象。

  「媽,我之前什麼都聽您的。可是,這一回怕是很難答應了。」他認真地看著宋豔雅,說道:「我想要跟晚晚一起生活,相處久了,您會看出她是個好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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