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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如果說之前夏冬無法理解何意軒不肯離婚的原因,那麼,現在她算是徹底明白了,起碼她認為自己應該明白了……

  可是她仍然不瞭解何意軒。

  看情形程輝遠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何意軒十分清楚,所以才有那天他們之間的那番對話。

  可是他是怎麼知道的,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呢?或者這其中還有夏冬所不知道的內情?

  夏冬不願再想下去了,顯然這並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假設,而且比起這些莫須有的感情問題,她要操心的事情只怕還更重要得多。

  鑒於程輝遠的推託行為,夏冬認為自己需要找到一個讓他無法再逃避的理由,於是下午她找到了和自己關係還不錯的楊工程師。

  「我就猜到你會來找我。」楊立昆笑道,「等你半天了。」

  夏冬也笑了,「還是楊工瞭解我。看在我們同在研究所工作過的分上,希望您能為我指點指點迷津。」

  「指點談不上,」楊立昆放下手裡的圖紙道,「說點實話還是可以的。」

  夏冬松了口氣,這才道:「就等您這句話了。」

  以楊立昆的觀點來看,輝遠與明誠這次工程上的問題遠不是夏冬一個人的努力可以解決的,很明顯,這是程輝遠與康老爺子布下的局,目的就是逼康浩楠回到父親身邊。不過既然現在程輝遠同意協商解決,那麼就是說他還不想把事情做絕。

  「夏冬,程總的脾氣你多少應該聽說過,在這個行業內,只有別人求他,什麼時候見過他放下身段與別人和解?這次工程雖然他松了口,可具體工作不可能是開幾次會就能完成的。」

  「我明白。」夏冬垂下眼眸道。

  她何嘗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程輝遠顯然是在給自己下馬威,或者說得更直接一些,他也許一直都在等待自己去求他的那一天。

  這個世界上大部分有錢又有權的人總是高高在上,他們把握著事情的主動權,使得其他人只能仰望他們的鼻息,要想在這些人面前得到發言權,不付出些代價又怎麼行呢?

  可正因為夏冬明白這一點,所以更加不想主動接近程輝遠。

  「小冬,人活在世上不可能事事都由自己做主,總要學會將頭低下,再低下……」父親在世時曾經反復對自己說這段話。

  也就是說,哪怕對方是一個無賴,甚至是無恥至極的人,她依舊要俯下身去求他,或者還要忍受著對方言語與行為的侮辱。這就是現實,夏冬與楊立昆告別時不無悲哀地在心底自嘲道。

  程輝遠的行蹤並不明確,就連他的秘書也未必知道他的行蹤。

  「程總很少來集團,就連我們有事也需要先聯繫他的助理。」漂亮的秘書小姐謹慎地答道。

  可當夏冬撥通助理電話的時候卻被告知:程總很忙,無法安排見面。

  「請程輝遠親自接電話。」夏冬一邊快步走出輝遠的辦公大樓一邊道,「我相信他會希望見到我。」

  助理被夏冬的話弄得怔了怔,這才按住話筒低聲說了些什麼,不一會兒,程輝遠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邊傳來,「我在馬場,十分鐘後會有司機接你。」

  「不必了,」夏冬冷冷地道,「我們半小時後見。」說完,便掛上了電話。

  聽著電話被掛斷的聲音,程輝遠挑了挑眉,繼而將手機扔回給助理,自己飛身躍上了馬背,向場地中間跑去。

  這座馬場位於市郊,是D市著名的度假勝地,雖然正值冬季遊客不多,可是並不影響有錢人們養馬騎馬的興致。

  當夏冬來到馬場時,程輝遠正在和他的愛馬「極光」一起享受著冬日午後難得一見的溫暖陽光。

  不遠處站著幾個工作人員,還有他的助理,見夏冬走過來,已經有人上前招呼,要她先等一等。

  遠遠地,程輝遠已經看到了夏冬的身影,冷風吹過,掀起她的素色衣角和圍巾,飛揚的短髮下,她的面孔清秀冷漠,目光只淡淡掃過來一次,便轉頭去和自己的助理交談起來。

  他曾經見過許多聰明漂亮的女人,可是任誰都無法擁有如此冷漠而孤獨的氣質,即使是這樣遠遠地看著她,也能感覺到她拒絕別人靠近的氣息。只是越是這樣,就越像是有一股魔力吸引著他去冒險。

  極光很漂亮,全黑的鬃毛像緞子一樣閃亮,脾氣暴躁,難以馴服,即便是對它的主人程輝遠也不例外,好幾次都試圖將他掀下來,可都被及時制止住。

  「程總是個好騎手。」站在夏冬身邊的助理微笑著道。

  不論對人還是對動物,夏冬在心裡暗暗接道。

  跑了幾圈後,程輝遠這才將馬交給馴馬師,摘下手套走過來。

  夏冬不得不承認,他穿著騎裝的樣子很英俊,也比平時年輕些,甚至看起來比較容易接近了。可同時她也知道,冰雪掩蓋不了污穢,這個人的本質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

  這時,馴馬師已經將極光安撫住,牽到了夏冬與程輝遠的面前。馬兒噴著鼻息,搖頭晃腦,脾氣十分不好。

  「真是小孩子脾氣。」程輝遠拍著它的頭笑道,目光卻看向夏冬。

  「能單獨談談嗎?」夏冬問道。

  馬場不遠處就是海邊,微冷的海風裹著濕氣撲面而來,令陽光下的溫暖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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