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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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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端了杯酒硬要她喝。周是心想,我又不是陪酒小姐,為什麼要喝,於是推辭,語氣也有點不好了。那人見她怎麼都不肯喝,脾氣一上來,將酒當頭當臉的潑過去。她迅速躲避,可是仍然濺上不少。 怒火高漲,「啪「的」一聲,狠狠甩了那人一個響亮的耳光,厲聲呵斥:「大家都是出來玩的,有你這樣的嗎?」驚起眾人的注意。 那人被女人扇了一耳光,大失面子,不由得惱羞成怒,就要動手。周是見機不對,掉頭就跑。她又不是傻瓜,坐等挨打。沒跑出幾步,就撞到一人懷裡。 衛卿對著她痞痞的笑:「一來就看到一場好戲。」將她護在身後,使了個眼色。跟衛卿同來的那些人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齊齊沖上去。 剛才那夥人見衛卿等人人多勢眾,來頭不小,酒醒了一半,遲疑著不敢上前。衛卿什麼人,沒事還要找事,何況得理,更是不饒人,豈會輕易放過這些醉酒鬧事的人。揮一揮手,眼看雙方就要打起來。 盛聞擦著冷汗站出來調停,「衛少,看我面子,算了吧。不然,今天這生意就不用做了。」一旦招來員警,衛卿不怕,他盛聞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衛卿回頭,見周是臉色慘白,縮著肩站在角落裡,甚是可憐,看來是嚇著了,剛才那股打人的狠勁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心想,這樣就怕了,萬一真打起來,她更得嚇壞了,於是揮手:「別讓我再看見你們。」那些人如獲大赦,避之不及,蜂擁而出。一時間走的乾乾淨淨。 衛卿倒酒給她,安撫說:「別怕,喝杯酒壓壓驚。」很細心很會照顧人。有個白馬王子似的人物,英雄救美,周是此時此刻,不是不感激的。她打完人才知道後怕,若不是衛卿出手,這事還不知道會演變成什麼樣子,後果難料。於是舉杯,由衷的說:「真是謝謝你。」 衛卿掏出紙帕,「喏,擦擦,身上都濕了。」殘酒順著下巴流入領口裡,胸前若隱若現,風光旖旎,引人遐想。周是沉浸在剛才的思緒裡,尚覺心寒,絲毫未察。衛卿本不是什麼好人,見此情景,不由得口幹舌躁。趕緊喝了一口酒,將衝動壓下去。他再小人,也不屑於此刻趁人之危。 他站起來,提議:「我看你受驚了,還是回去休息吧。」盛聞也知道她被潑酒一事,很大方的讓她回去休息,工資照算。算是因禍得福。 周是回後臺卸妝換衣服,米奇的T恤衫,泛白的牛仔褲,帆布鞋,雙肩包,立時回歸清純的氣息,看起來就像是高中生。剛從側門出來,衛卿已等在門口,拉著她說:「太晚了,你一個女孩子,路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去,走吧。」經過晚上這麼一鬧,她不好再拒絕。 在車上,周是想起他送的那條鑲鑽項鍊,還擱在抽屜裡,怕丟,特意去外面買了把鎖。心想,還得找個機會還給他才是。平白無故拿他的東西,於理不合,受之有愧,更重要的是,於心不安。 周是遠遠的就請他停車。她怕認識的人看到,惹來閒言碎語。她們學校,這樣的八卦多的是,所以,自己還是儘量遠離比較好。衛卿明白她的心思,沒說什麼,果然停車。 周是再次道謝,就要走。衛卿說:「周是,等等。」他沒有叫她西西,而是叫她周是,態度已有不同。 從後車箱拿出一卷東西遞給她。周是不接,問:「是什麼?」衛卿笑:「放心,本來就是你的東西。」看樣子是畫卷什麼的。 周是挑眉,解開紅色的綢帶,緩緩展開,竟然是上次自己寫的那篇「後赤壁賦」,她本就打算不要了的,沒想到衛卿竟然拿去裝裱。一眼掃下來,發覺最後那行「敬賀李明成生辰」幾個字不見了,惟留下「詩詩書於北京」。不知是用什麼辦法刮去了。昏暗的燈光下也看不甚清楚。 她頗有些震驚,想到李明成,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何滋味。衛卿想要對人好,真是令人難以拒絕。他察言觀色,投其所好,所以才能正中下懷,笑傲情場。 衛卿笑:「想你寫了很久吧?這麼一整篇正楷,一撇一捺寫壞了都得重來。扔了可惜,還不如裝裱了,放著收藏。」 周是重新卷起,說:「衛先生,真是謝謝你。」 衛卿挑眉,「哦,那你說你謝我什麼?」斜眼看她,已在調情。 周是正色說:「謝謝你今天幫我解圍,還有送我回來,當然——」指了指手中的書卷,「還有這個!」他若以禮相待,她自然以禮回之。他若不安好心,她自然不客氣。有一句歌詞怎麼說來著,朋友來了有美酒,豺狼來了自然有獵槍。 周是雖然是學畫畫的,有藝術氣質,性情中人;可是骨子裡仍帶有理科生的嚴謹理智,事事分明,不易受衝動影響。這方面受李明成的影響甚深。 衛卿沒有進一步行動,適可而止。道了晚安,掉頭離去。 回到寢室,劉諾挨個宿舍通知明天開班會,一片怨聲載道,都說沒事開什麼班會。周是事先打聽:「老班說了有什麼事麼?」劉諾搖頭:「還能有什麼事!例行班會,佈置佈置作業,做做思想工作,有什麼好說的。」她亦頗不耐煩。 第二天早上804班所有的宅女不得不一大早爬起來,唉聲歎氣的去主樓開班會。許多人習慣熬到淩晨三、四點,通常不到十二點不起床。如今八點不到已坐在教室裡,一片昏昏欲睡,精神萎靡不振。 肖老頭拍著講臺吼:「醒醒,醒醒!晚上幹什麼去了!一大早的一點精神都沒有,像什麼話!也不知你們這些年輕人在幹什麼……」肖老頭是他們班的輔導員,通常也就做做思想工作,解決一些學習以及生活中的難題,盡心盡責,就是囉嗦了點。若是美術系的專業老師,只怕比學生更個性,授完課就走人。 開場白就說的眾人哈欠連天。肖老頭兀自說下去:「好了,你們都大四了,也該考慮考慮個人前途。是考研還是找工作,趕緊想清楚,要考研趕緊抓緊,時間快來不及了;要找工作也該投簡歷,準備面試了。還有學校公共選修課,學分不夠的趕緊修,別到時候畢不了業……」拉拉扯扯,嘰嘰歪歪,婆婆媽媽講了一大堆。 周是覺得肖老頭也真是苦口婆心,做個輔導員也不容易呀。看底下的同學不是戴耳機就是趴著睡覺,歎一口氣,認真聽肖老頭說一系列的注意事項。末了,肖老頭來一句:「咱們班還有誰沒交學費的嗎?沒交的趕緊交了。學校這次下狠通知了,不交學費不給成績,到時候可別抱怨。你們這些人,膽大包天,別手裡捏著錢,還想別的歪心思,趕緊劃到學校卡上,交了!」 上學年他們班就出過一件事,班上一男同學把要交的學費花了,學校三番四次的催,拖到學期末還遲遲都沒交上去,學校只好打電話向家長催。事情暴露出來,那學生被狠狠的教育了一頓。 開完班會,周是愁眉苦臉的坐在圖書館算帳。畢秋靜進來自習見到她,愣了一下,說:「嘿,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居然會來自習,沒發燒吧?」 周是白她一眼:「這圖書館是你的?我就不能來?」畢秋靜聳肩,「當然能來,歡迎之至。」在她身邊找了位置坐下。見她咬著筆頭發呆,問:「喂,碰到什麼難題了?愁成這樣?」 周是歎氣,問:「你們化學系的學費多少?」畢秋靜奇怪,「問這個幹嗎?光是學費的話,不到5000吧,還行。跟一般大學差不多。」 周是搖頭,「要是我們系的學費跟你們一樣,那該多好。」那她就不用愁成這樣了。畢秋靜聳肩:「藝術系的學費都貴。你們要交多少?」周是咬牙切齒的說:「零零總總加起來大概是你們的三倍。」 她身上只有不到五千,就算加上不知何時才能拿到手的五千塊雲瑪獎學金,還是差一大截。何況她還要生活呢,筆墨紙硯,顏料,書籍,樣樣都要錢,真是煩人。如果拿的是八千塊的國家獎學金,事情又輕鬆許多。誰叫自己不爭氣呢,評比的時候,英語拖了後腿。 一時間,她覺得異常慚愧,沒拿到國家獎學金似乎讓她抬不起頭來,無顏見江東父老。說到底還是英語惹的禍,照她目前這樣的英語成績,還怎麼考研究生!清華美院估計是不用想了,就是本校的研究生,英語不過四級,估計也有點懸。她一個頭兩個大。 於是周是下了決心,一定要提高英語成績。她自然花不起錢去報什麼所謂的「新東方」學習班。只好每天早上早起一個小時,多聽聽力,背背單詞什麼的。堅持到十二月底,應該可以過四級吧。想起就覺得丟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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