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的來信(17)_學達書庫

十七

　　女孩子出門有個不知是好是壞的習慣，就是無論坐車還是就餐前，什麼事都可以先不做，但先得照照鏡子，將自己打扮到盡可能完美才滿意。

　　當然，秋雪也逃脫不了這樣。她拿出手提包裡的鏡子，理了理頭髮，弄了弄眉毛。等她再次將鏡子放回包的時候，車子已經駛出靈幽大道。她這才注意到計程車司機。

　　自從上次遇見那個神秘的計程車司機，秋雪對司機有了特別的感覺。由於是背對著秋雪，一下子還看不見他的那張臉。

　　秋雪一直盯著司機的後背看，越看就越覺得他的後背有點熟悉，秋雪稍微回想了一下，她想起了。

　　難道他就是上次那個神秘的計程車司機？秋雪這麼問自己，心卻怔了一下。於是她稍微移動了一下位置，努力地看著後視鏡，企圖通過後視鏡看清司機的臉，但還是徒勞，司機也像是發現了秋雪的別有用心，故意轉了轉身。

　　可是秋雪越看越覺得司機就像是上次那個神秘人，雖然在秋雪的腦子裡對那個神秘人根本沒有什麼印象了。

　　"小姑娘……"正當秋雪在努力回想母親遇害那天坐出租的情景時，司機突然叫了一句。著實嚇了秋雪一跳。

　　秋雪忘不了這個稱呼，這個稱呼在今天看來就像一把尖刀刺在她的心坎。

　　"小姑娘，你想找我說話？"司機確實發現了秋雪的鬼鬼祟祟。

　　"沒，沒，沒。"秋雪忙說，然後低下了頭。司機也沒再說什麼。

　　車子在穿梭著，揚起的塵土將窗外弄得模糊一片。那些來去匆匆的人都顯得那麼可憐。

　　忽然，秋雪看見窗外不遠處一家奶茶鋪門口有一個身影，那麼熟悉。是他，真的是他！那個像極了初戀男友的男生，雖然他們只見一次面，而且他還是坐在公交上，但秋雪記得那張臉，永永遠遠地記得。

　　朦朦朧朧看過他一眼，他的形象深深地刻在秋雪的心田。

　　頃刻間，秋雪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剛強卻隱藏著憂鬱的眼神，還有那個微笑，笑時還帶著淺淺的小酒窩。

　　車子依然在行駛，秋雪望著那個男生的身影和站牌一起漸漸遠去，心底油然升起一種悲涼。他那偉岸中卻無法掩飾住脆弱的背影也令秋雪著了迷。

　　秋雪想著想著，還依依不捨地回頭看了看。她多麼希望能夠和他說上幾句話，如果計程車不是在行車道上，她會請求司機停車的。秋雪這麼想。

　　雖然只是上次的一面之緣，而且秋雪最近還一直處於莫名其妙的恐慌中，但偶爾把這個男生想起，心裡卻有了些許慰藉。

　　可是，就算他們面對面，又能怎樣，又該說些什麼？秋雪這麼反問自己。

　　也許他們就註定如此--始終保持著距離，在距離中產生美感。幸福在哪裡？其實幸福就在每個人的身邊，往往總是距離零點幾毫米。愛亦如此。有時候，很多人只能充當忠實的守望者。

　　"小姑娘--"正當秋雪沉浸於美好幻想中的時候，司機叫了一聲。這個稱呼，這個聲音，現在對秋雪來手簡直就如唐僧的"金箍咒"。

　　"啊！"秋雪嚇了一跳，臉色都發白了，坐在那裡不知所措的樣子。這個聲音猶如把秋雪從美麗的天空打入十八層地獄。

　　"小姑娘，你媽遇害了。"司機鎮靜地坐著說。

　　"什麼？"司機那句話把秋雪的神經刺激地緊緊的，這麼久了，秋雪只要一回想起那句話，就發抖。那些字眼仿佛一爸爸尖銳的刀刺在她的心上，然後她都能看到鮮豔的液體沿著刀子滑下。

　　"小姑娘，你外婆自殺了。"司機好像沒有聽到秋雪的話，更沒有顧及到秋雪的反應，頭也不回地自言自語，這種情形讓秋雪想起了母親出事那天，他也是這樣自言自語的。

　　"你是誰？"秋雪望著司機問，秋雪甚至發現司機的身上仿佛散發著一種陰森森的氣息，讓人毛骨悚然。

　　"小姑娘，你媽的屍體不見了。"司機還是管自己說。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和我說這些？"秋雪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額頭上都冒冷汗了。

　　"小姑娘，你外婆的屍體也不見了。"

　　"停車！停車！"秋雪嚇得大叫起來，想伸手開門，可車子正在急速行駛著。

　　"停車，我讓你停車，否則我要叫救命了。"秋雪怒吼著，然後伸手想搖下玻璃窗，可是玻璃窗被鎖住了。

　　"小姑娘，你記住，千萬別把今天遇到我的事告訴任何人，否則你媽將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承受千萬年的酷刑。"司機說這句話的時候，人稍微顯得有些正常了。

　　"停車，你瘋了！"秋雪叫著，突然看到前面的綠燈。她好像看到了希望與光明，心裡默念著紅燈紅燈，就在只剩下兩輛車的時候，紅燈亮了，司機一個急刹車。車子停了下來，說時遲那時快，秋雪猛得開了門逃跑了，連車門都忘了關。

　　這實在太驚險了，但自始至終，秋雪還是沒有看清司機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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