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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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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敬業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嘔吐物附近,又有了新的發現。他注意到了另外一組輪胎印記,它位於人行道上。這組車痕,看上去好像跟這起肇事逃逸案,毫無關聯,但這組車胎印痕,極其清晰,有加速,有刹車痕跡。作為一名警官,他的職責就是不能忽略任何可能與案件有關的蛛絲馬跡,他必須對一切都非常敏感。或許,這就是一個線索,一個開端,一個偵破案件的關鍵證據。再或許,這輛車的司機,就是這場悲劇的目擊者。 何敬業立刻將這組輪胎痕跡,列為第三組進行跟蹤。他沿著車痕往前跟蹤,沒想到,在跟蹤幾步之後,車痕居然又回到原始的公路上。葬狗坡路邊地面環境,非常惡劣,時而堅硬,時而沙塵,時而浮土,但遇到鬆軟的沙土,輪胎勢必還會留下明顯痕跡,何敬業決定朝反方向跟蹤。 果然,在跟蹤了一段路程後,中斷的輪胎印痕,又重新出現,整個路線呈「S」形狀。這輛車,為什麼忽而下了行車道?又忽而上了行車道呢?是因為大霧迷茫,看不清楚路線?還是另有原因? 何敬業決定馬上提取輪胎印,帶回警局,研究輪胎的磨損程度,紋路,缺陷,切槽深度以及因嵌入碎石而呈現楔形的地方。 在等待石膏凝固、變硬、成形的時間空隙裡,何敬業又爬上了葬狗坡的祭祀台,從空中為現場拍攝一系列照片。何敬業站在祭祀臺上,看著躺在血泊裡的受害者。他卻意外地發現,屍體雖然被拖拉,卻沒有一絲翻滾的痕跡。 這樣的現場勘察結果,使何敬業無法立即判下結論。真相是什麼?責任如何劃分?是輕生自殺?是交通事故肇事逃逸?還是殺人棄屍?何敬業緊緊盯著這個血腥的馬路,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在衝擊著他,他感覺死者想說話,她想告訴所有看見她的人,她所經歷的那個死亡過程。 可誰又敢傾聽一具屍體的語言呢?在何敬業的心裡,有一個人,可以和屍體說話,他在等這個人的到來。 第二十九章 鬼街泥團 大霧不散,鬼街口依舊一片混亂,狄康打開貨車翻出的箱子,裡面是一塊紫紅色沙礫泥,足有幾百斤。紫紅色沙礫泥在墨裡州並不少見,但裝在箱子裡,實在令人生疑。狄康想,這個大泥巴,裝在這麼好的箱子裡,於情不符,於理不合。再說,這裡若是沒鬼,貨主跑什麼跑? 狄康早就知道,鬼街口是個古玩舊貨市場,裡面的東西雜,路子野。有偷的,有搶的,還有盜的,有來自人間的,也有來自地獄的。這幾年來,盜掘倒賣文物,已是一個國際化的災難,全球地上和地下的文物交易額,僅次於毒品和武器交易的高額利潤。 一隻「鬼谷子下山紋元青花大罐」以1568?8萬英鎊,砸出了「真理」,元青花迅速跑火,鬼街口古玩市場上以「鬼谷子下山」故事為題材的元青花大罐、梅瓶、玉壺春,一下子出來幾十上百件,單買一塊供研究用的元青花瓷片就要上萬元。 元青花炒瘋了,淘寶者也瘋了,接著瘋掉的就是盜墓賊。他們自己動手或花錢雇人,到處亂竄,見墳挖墳,見墓盜墓,幾年下來,地下的冥器像泉水似的不斷往外冒。 每年秋冬兩季,是狄康最警覺的時期,這時候,數以萬計的農民閑著沒事做,都願意去當下苦和腿子,幹點撓牆挖地的活。但是,一手地下文物,無論在誰手上都是一塊燙手的山芋,它像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可能暴露剛剛完成的盜掘。所以,文物到手後,支鍋者最關心的就是儘快找到安全穩妥又出手大方的買家,這樣才能保證一干人馬的安全。 而鬼街口,就有那麼一些人,從望風踩點,到挖掘古墓,再到鑒別古玩盜賣出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這套動作雖然驚險萬分,但又偏偏妙趣橫生,讓人不由得不拍案叫絕!這些神通廣大的文物走私者是誰?如何能將違法的活動重複了一次又一次? 其實,這個黑鏈早在民國末年就已經根深蒂固,論起發展過程,還是要從猴渣的祖父——猴瞎子開始說起。 當年,猴瞎子弄火了鬼街口,但自己的香火並不旺盛,只有一個見誰都呵呵的兒子。也就是因為猴大呵總犯傻勁,猴瞎子才決定廣收門徒,這個消息一經傳出,卻也吸引了一些十分厲害的人前來投奔。其中猴瞎子最為得手的有四個徒弟,分別是大徒弟安鴻烈,二徒弟楚天奇,三徒弟龍紹青,四徒弟蕭戎。這四人並非走江湖賣狗皮膏藥的漢子,各個身懷絕技,慣于攀高走壁,開鎖做賊,掘墓鑒寶,在江湖號稱偷楚盜安,掘龍藏蕭。 趕上軍閥混戰,誰都坐不住富貴的椅子。猴瞎子這四個徒弟,也不例外,他們一起投奔了譚溫江部下。譚溫江原是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的畢業生,先在吳佩孚部下為軍官,後吳佩孚兵敗,一時無人投靠,見孫殿英來此,便決定投靠孫殿英。1928年,孫殿英打上了東陵的主意,並派師長譚溫江去查明情況,譚溫江和四人商議後,便向孫殿英呈上盜掘慈禧陵的全部方案。 東陵事件後,譚溫江在北京銷贓被捕。安鴻烈逃出境外,與其家人專門從事古玩炒作,行話叫「炒家」。龍紹青帶著一幫人馬,回到墨裡州做起「倒手」,把古玩倒賣給安鴻烈。楚天奇懂得地理之術,專門尋找藏寶地和古墓,人稱「腿子」。蕭戎則繼續收藏專研古董,他和猴瞎子的鑒寶本事,慢慢地就演變成一門獨門絕技,也就是「掌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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