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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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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擔架的人,見猴渣還不讓路,似乎已有些不耐煩了,冷哼了一聲,將抬著屍體的擔架,稍微一斜,想閃過猴渣離開。不承想,這擔架一斜,竟從毯子裡露出一隻手來。這手瘦如乾柴,骨節突兀,指甲彎長,猴渣見了,更加肯定是她,是到玄光閣那婆子的手,毫無疑問。 猴渣向來堅信幽冥之事絕非虛妄之說,何況淩晨琀蟬事件,是他親身經歷,事到如今,也不由得不信了。猴渣再往深處想想,不免令他覺得頭髮根發奓。就在此時,忽然一雙冰冷如鉤的手,從他背後掐住了他的脖子,猴渣急忙回身,見是蕭錯,這才發現自己是緊張過度。待猴渣安下心來,才勉強沖蕭錯笑了笑,咬著他耳朵說:「我想,我已經被怨魂纏腿。」 蕭錯聽猴渣說到這兒,鋸木頭般地乾笑兩聲,故作不懷好意地盯住他說:「怨魂纏腿,這四個字,在青天白日之下,等於零。」 「可是……那……那那……條毯子是我……」話剛說到一半,猴渣的臉就此僵住,喉嚨裡咕咕響了幾聲,想要說話又說不出來,皮膚瞬間變成暗青色,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蕭錯聽說毯子是猴渣的,自然明白其中緣由。但婆子已經死了有兩天這番變故,實在突然。蕭錯走到奶箱旁,仔細觀看鎖眼,那鎖眼並非小孩胡鬧亂堵的,而是破壞了內置鎖芯。蕭錯將猴渣拉在身邊,警覺地向四處看了看,低聲說道:「知道是怨魂纏腿,還不快走!」 猴渣已經是魂不附體,膽子再大也撐不住了,想畫符念咒,但腦子裡一片空白,只好如傀儡般隨應著蕭錯。 倆人退出人群,蕭錯心中沒有任何恐懼,反而平定,他反復回想,霎時之間,腦海中轉過幾個念頭:「那婆子死了兩天,為什麼早不發現,晚不發現,偏等我們來,才發現呢?明明住在歪脖子樹下,為什麼說是老槐樹下呢?」 猴渣腦中一閃,想起婆子臨走所說之言:我家住在太平街,老槐樹邊五百一十四號。有機會路過,我再把毯子還給您……他便硬著頭皮辯道:「太平街,老槐樹,五百一十四號。這地址,想來也不見得是那婆子信口胡吹,槐乃鬼木,槐樹皆是木鬼之樹,太平街就是太平間的諧音。514……就是『我已死』的意思。婆子去賣琀蟬的時候,已經報出自己是個『死人』,只是我沒聽出來……」 蕭錯急忙打斷猴渣的話語,將他拉到無人街邊,說道:「此地人多嘴雜,若被員警聽到你和這婆子淩晨還有瓜葛,定會將你帶上警車,買賣琀蟬事情一旦敗露,你將難脫干係。這婆子猝死兩日之後,身上卻蓋著你的毯子,依我直觀判斷,這不像是偶然巧合,卻像栽贓陷害。」 「栽贓陷害?」猴渣瞪大眼睛,臉上突然現出極度驚慌的表情,抹抹嘴冒出句很有哲理的話:「我是吃糧食長大的,我什麼都怕。」 蕭錯顯現出沉著的表情,然後,在街邊踱了幾個圈,用沉穩的語氣說道:「知道害怕,就別亂給人毯子。員警在毯子上隨便找出幾根頭髮,驗個DNA,你猴渣就是第一犯罪嫌疑人。」 「可那婆子是冠心病急死,屬因病變所致的非暴力死亡,是由於體內潛在性疾病引起的,跟我猴渣一點關係都沒有。再說,那婆子已經死亡兩天,我的毯子是今天淩晨才給婆子的。再說,從法律上來說,我猴渣是個遵紀守法、按時交稅、完全合法的公民。」 「死亡時間,有屍體作證,而你給婆子毯子的時間,卻沒人給你作證。猝死本不涉及法律訴訟問題,但由於死亡發生得太突然、太迅速,讓人感到突如其來,非常意外,疑點眾多。如果發生在醫院裡,沒人懷疑什麼。一旦屍體到了員警手裡,更容易被他們懷疑為外表不留痕跡的謀殺。在警察局裡,有大把大把的殺人案件,都是罪犯作案後為逃避罪責,又魚目混珠,將謀殺偽稱為暴卒身亡。」 聽蕭錯說得嚴重,猴渣慌了,這也難怪,不用細想,光扳指頭算就能明白,這是一劑猛藥。但猴渣的思維著實異于常人,不但毫不退讓,還卷起袖子,憋足力氣,氣沉丹田,呼了一聲:「難道我猴渣,會被人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幹掉嗎?」 第十七章 故布疑陣 想他猴渣,在鬼街口混了幾十年,一直低調為人,苟且偷生,如今連混個自然死亡都要看老天爺的臉色。疾呼之後,猴渣的疑惑已經到了極點:「如果老人死于他殺,別人就會認定兇手就是我猴渣,理由很明顯,我的毯子現在蓋在死者身上。但是,我仔細想來,若真的有人想陷害我的話,應該把現場偽裝成他殺的模樣才對。奇怪的是,他不但不這麼做,反而將屋內保持一切正常,那條毯子也很自然地蓋在老人身上,並沒有栽贓陷害的意思。另外,即便是我猴渣惹下的仇人,也不會在送給我一個價格不菲的琀蟬之後,一命嗚呼。基於上述理由,應該排除那婆子栽贓陷害我的嫌疑。」 蕭錯聽言,只覺猴渣人粗,但心眼一點也不差,於是便緊跟他的思路,說:「你分析得不錯,可這老人既然無心害你,又為何要將你的毯子蓋在她自己身上?這又是一個當矛遇到盾的問題。到目前為止,整個事情越發錯綜複雜了。猴渣,你再好好想想,那婆子去玄光閣的時候,有什麼可疑之處嗎?比如,那婆子穿的什麼?那婆子把錢裝在哪裡?」 「我看見她裝在懷裡,穿的什麼,我沒注意,只知道領子很高。」 「她當時數錢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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