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第三種愛情 | 上頁 下頁 |
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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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樓下。」他答,然後我聽見窗外傳來急促的汽車笛聲,沖到窗前一看,果真有一台又黑又大的吉普車停在樓道口。 「什麼事啊?」我問。 「你下來,不然我上去!」他語調生硬,讓我頗感奇怪。 「你等一下。」我掛了電話,向門口走去。偷眼瞄了一下隔壁的鄒月,還好,她正帶著耳機在看視頻,應該沒有聽見那怪異的喇叭聲。 樓道裡很黑,路燈不知什麼時候壞了,我摸摸索索地走下樓,卻是傅哥首先迎上來。 「鄒律師,林總今天喝多了,你別和他吵。」傅哥說。 和他吵,吵什麼?我很疑惑。忽見林啟正從車上走下來,大力甩門,沖到我們面前。 「傅強,你給我回車上去!」他指著傅哥,傅哥應承著退回到自己的車上。 他滿身酒氣,站在我面前,仿佛有很久沒見了,如今乍一碰面,我不由自主地滿心喜悅,柔聲問:「什麼事,這麼急?」 「你憑什麼管我的事?」他劈頭就問,話語粗魯 我一時反應不過來:「你說什麼?管你的事?」 「你是不是跑去找左輝,拜託他手下留情?」 原來是指此事,我連忙解釋:「只是昨天碰巧和他說起這件事情,他就……」 話還說完,林啟正粗暴地打斷了我:「什麼時候輪到你去為我說情?這個事情,如果我林啟正擺不平,去坐牢,也不需要你去向他說情,他不過是小小的辦事員,哪裡有他說話的份?」 他的態度惡劣,我本有些不悅,但聽他說出「坐牢」兩字,卻又心一軟,兀自憐愛起來。 「不會這麼糟糕吧?」我忙關切地問。 「這件事擺明瞭有人要整我,但是,這是我林啟正的事,與你有什麼相干?需要勞你的駕去打聽?」他依舊堵我,似乎想把我激怒。 「如果不該我打聽,我以後會注意。」我知他酒意正濃,不與他計較,放低姿態。 「當然不該!你不是一心一意要和我劃清界限嗎?電話也不接,連面也不想見,昨天你寧可躲在車後面,也不讓我看見,你不怕我一不留神,倒車壓死你嗎?」 「見面又能怎樣呢,兩個人都很尷尬。」我答。 「是啊,所以要走得遠遠的,對不對?也許你早就聽說到什麼風聲,知道我有難,所以躲得越遠越好,是不是?」 見他面色通紅,雙眉緊鎖,與以往淡定從容的樣子相去甚遠,第一次見他如此惱怒,如此尖銳,竟好像我是他的敵人。——也許不能愛,所以就會恨吧。我想著,心疼著,沒有回答他無理的挑釁。 他依舊在說:「你怎麼跟你前夫介紹我們之間的關係?說是你的朋友?還是你的情人?或者說,是被你鄒雨甩了的舊情人?你可以在他面前炫耀了是不是?連林啟正都被你玩得團團轉,你和他扯平了對不對?……」 「啟正,別這麼說!」我忍不住阻止他。「你喝多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我每天都喝很多,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個好人,你早就知道,我馬上就要結婚了,你早就知道,我想讓你做我的情人,你也早就知道,我從沒有瞞過你,你什麼都知道,但是,你以前為什麼那麼輕易地開始,現在又那麼輕易地就說結束呢?在三亞的時候,其實我已經放棄了,是你自己來的,是你自己決定的,當時,你沒有想你的自尊嗎?你沒有想你的貪心嗎?」他逼近我,恨恨地說出了這番話。 我聽著,只覺震驚,我一直以為,我的離去,充其量不過讓他傷心,但我沒想到,竟然,會是怨恨。 「對不起,我以為我可以做到,但我做不到,對不起……」我喃喃地說,眼眶紅了。 「做不到就根本不要開始!根本不要讓我嘗到它的滋味!那樣無非只是遺憾。可是你現在,說走就走,說分手就分手,你打開一扇門,讓我看到裡面有多好,然後你又順手把他關上,理由還冠冕堂皇!我能怎麼辦?我該怎麼辦?你說啊!」他追問著,句句在理。 一切都是我錯吧?我的心痛到幾乎爆裂,忍不住,低聲喊叫起來:「我也不想啊!我也不想啊!可是,現在結束,對我們倆都好,如果拖到以後,又能怎麼樣,難道讓我天天逼你你才高興嗎?」 「對!我寧可你天天逼我,像其它的女人一樣,逼我給你錢,逼我給你感情,逼我離婚來娶你。來啊,來逼我啊,天天出現在我的面前,以死相逼,逼到我走投無路!……我也不要像現在這樣,看到你從我生活中消失!」他的聲音嘶啞著,充滿了痛苦和傷感,隱隱地,在昏暗的路燈下,我看到他的眼中閃爍著淚光。 我已經無話可說,只是望著他,滿心歉疚與眷念。他凝視我許久,突然轉身上車,車門在我面前伴著巨響關上,兩台車子隨即疾馳而去。 他終於說出了他想說的話,借著酒意,拋開顧慮,他終於開始指責我的始亂終棄。挺好的,讓我們狠狠地互相傷害吧,只有這樣,一切才有結束的時候。 我覺得身心俱疲,腳一軟,坐在旁邊的花壇上,在黑暗中,捧著臉痛哭流涕。 (四十九) 這時候,路邊傳來腳步聲,我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的狼狽模樣,趕忙起身向樓道裡走去,邊走邊用衣袖在臉上胡亂地抹去淚水。 「鄒雨!」有人在身後喊我的名字,是左輝。 我不想搭理他,逕自往樓上走。他加快腳步超過我,攔在我面前。 樓道裡很黑,即使面對面,也看不清彼此。我恨恨地說:「讓開,攔在前面幹什麼?」 「你和他分手了?」他問。 「不關你的事。」 「我都聽見了。他們請局裡領導和弟兄們吃飯,飯後我們一起出發,我看著他開進社區來的。」 「你是存心的對不對?你有意要讓他難堪對不對?」我盯著黑暗中的他問。 他知道我指的是什麼,沉默了一會兒,說:「是,我是存心說的。他在我面前總是那麼傲慢,我就想諷刺他一下,但我沒想到你們已經分手了,沒想到他會來怪你。」 「你的目的達到了,恭喜你!」我說著,想從他身邊越過。 他伸手攔住我:「鄒雨,那時候,你也為我哭過嗎?像這樣哭過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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