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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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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仙,你這話也說得太離譜了。你就不能再多給我些時間嗎?你就不能等我在事業上先有一番作為嗎?」 「不能,我不能等了。是,你現在賺的錢是比我少,開的車是沒我的好,但我不介意,一點兒也不介意。我相信你,你在努力在進步,將來會有作為。可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你爸卻對你這麼沒有信心,認定我早晚會甩了你。他怎麼不想想,我要是真會嫌你沒出息,何必在你身上浪費三年的時間?三年,我的青春會有幾個三年?你爸,你爸實在是太古怪了。我要是真等到了你功成名就,說不定他又會覺得我是貪圖你錢財,反過來讓你甩了我。」說完這番話,我已大汗淋漓。 「不會的,不會的。他只是擔心我不夠好,擔心你會嫌棄我、離開我。你多給我些時間,等到他覺得我有足夠的能力來經營我的愛情,經營我的婚姻,他一定不會再反對我們的。」董陳誠的額頭亮晶晶的。 「不,我不要再等了,我不要再聽你爸的謬論了。他不能因為他自己當初沒有贏得妻子的信心,被妻子嫌沒有出息、被妻子拋棄,就將這種荒謬的論調強加在你我的身上。」 「唐小仙,住口,別再議論我的父母。」 「好,董陳誠,我問你最後一次,我對你有信心,我想和你擁有一個共同的未來,你,是不是也對你自己、對我,有著同樣的信心?」烈日已晃得我頭昏眼花,我已不想再多浪費一個唾沫星子。 董陳誠的五官已糾結,眉清目秀的他在此時此刻方寸大亂。 我對他說了最後兩個字:「再見。」 我唐小仙又自由了,在我企圖撞入婚姻的牢籠時,我卻被反彈得更遠了,連男朋友都沒了,更加自由自在了。董陳誠的爸爸是多麼愛自己的妻子,甚至將妻子的「陳」姓,冠在了兒子的名字上,可董陳誠的媽媽又是多麼鼠目寸光,她不給丈夫時間、不給丈夫激勵,在丈夫事業最低迷的時刻,拋夫棄子、遠嫁他國。可這些,關我唐小仙什麼事?他董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那我唐小仙就活該等他們十年百年嗎? 天好熱,我的淚還沒等流下來,就蒸發幹了。 「請問,你是哪位?你來搶婚?是搶唐小仙,還是搶我?」這話出自我的夫君鄭倫之口。 我的思緒被喚了回來,眨了眨眼睛,仿佛靈魂歸體。我看著依舊眉清目秀,但卻在下巴上刻意蓄了胡茬的董陳誠說:「我叫董陳誠,是唐小仙交往多年的男朋友。我們之前說過,誰要是跟別人結婚,另一個一定要去搶婚。」 我的老天爺,董陳誠他把我們於濃情蜜意之時的玩笑話,說得跟真格的似的。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鄭倫,心想他萬一要是氣厥過去,我好在第一時間給他做人工呼吸。實際上,鄭倫卻沒有一丁點兒動了肝火的意思。他轉過臉笑著問我:「是嗎,媳婦兒?你以前還說過這麼浪漫的話呢?怎麼到我這兒,就光想著結婚生孩子啊?」 這整件事,發生在我和鄭倫敬酒敬到鄭倫朋友這一桌之時,所以,目前像看好戲似的看著我們的人,還僅限於包括蕭之惠在內的鄭倫的朋友。為了不讓事態嚴重化,比如驚動長輩,我急中生智,一拳打在董陳誠的肩上:「你小子,這麼長時間不見,還這麼愛開玩笑啊?來來來,我給你找個位子。」 董陳誠雖流連此地,但看在我拉著他胳膊的分兒上,老老實實地跟我走了。我回頭看了一眼鄭倫,皮笑肉不笑地道:「我馬上回來啊。」而這時,鄭倫的真面目漸漸顯露,他梗著的脖子告訴我:等會兒我是免不了一頓胖揍了。 「姓董的,你怎麼在這兒?」我把董陳誠拽到了牆邊。 「你在我們家的餐館擺喜酒,這不是明擺著想讓我來出席嗎?」董陳誠揣手倚牆,好不悠閒。 「你別自作多情了,我婆婆以前是這兒的出納,所以我們的喜酒才選在這兒。」我始終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一旦有人接近,就佯裝泰然自若。 「緣分,小仙,你不覺得這是我們的緣分嗎?北京城這麼大,結果我們還是又遇上了。」董陳誠比以前能說會道了,襯著他的小鬍子,整個人看上去已化消極為積極,再也不是大半年前那個面對我的進攻而六神無主的毛頭小子了。 「你胡扯、胡謅、胡說八道。我告訴你,我已經結婚了,我現在很幸福、很知足。你最好有多遠,給我躲多遠去。」我現在一心想速戰速決、全身而退。說完,我扭臉走向了鄭倫。董陳誠沒有糾纏我,只不過,他及時地說了一句:「我會再找你的。」 鄭倫處亂不驚的風度,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我心想:行啊你,小小年紀的,比我還扛得住突然襲擊。我挽上他的胳膊,沒話找話:「今兒氣氛還真不錯啊。」鄭倫的肌肉繃緊了,扭向我的眼神有如人民戰士看著叛徒:「你從哪兒看出氣氛不錯了?從小蕭和焦陽那兒,還是從董程程那兒?程程?我呸,難不成你叫許文強?」一聽這話,我撲哧就樂了:「夫君真是好想像力。」我正樂著,鄭倫的臉色卻白了,他臉一白,襯得他眼睛愈發紅了。他說:「小仙,剛剛我真的很怕他把你搶走,很怕今後沒人管我叫『夫君』了。」 天啊,我身邊的人都不存在了,周圍金黃色的桌布、磚紅色的椅子,都變成了黑白,窗外的活孔雀和活鴿子也都癟了,變成了一幅畫。在我的眼中,只有鄭倫是活生生的、鮮豔豔的。這個我剛認識不久的男人,這個已與我結為夫妻的男人,剛剛竟說出如此動人的話來。這是他第一次說出如此動人的話來,我幾乎哭了。我哽咽道:「夫君你好討厭呀,你快要把人家感動哭了。」「什麼人家不人家的?又不會好好說話了,天天整一嘴臺灣腔,小心我揍你啊。」鄭倫翻臉就撩下這麼一番話,撂完,就走開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那兒張著嘴發怔。媽的,我們倆怎麼就演不來溫情的戲呢? 鄭倫酒量有限,喝著喝著就喝高了,從桌上抓了一把花生就往西裝褲的褲兜兒裡塞。我攔他:「哎,幹嗎呢?多髒啊。」鄭倫雙眼迷離:「髒什麼啊?我留著路上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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