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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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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陽的廚藝遠在孫佳人之上,所以飯桌上的雞鴨魚肉通通出自他之手,而清炒芥蘭和和小蔥拌豆腐則是孫佳人的傑作。別看孫佳人的勞動量不大,但圍裙她卻系得嚴嚴實實,嘴裡還跟我嘟囔著:「你說說,出去吃多好啊,可我們家焦陽非得在家裡吃,多麻煩啊。」焦陽一瞪眼:「麻煩著你了嗎?」孫佳人一聽這話,又耷拉眼皮又縮脖子,典型的受氣包。真是風水輪流轉,婚前他倆女尊男卑,婚後這才沒多久,就轉成男重女輕了。 焦陽甚是會待客,揮舞著一副公筷給我夾了葷的又夾素的,我杯子裡的果汁一喝到一半,他就會出手為我斟滿。孫佳人引以為榮:「看,我們家焦陽多會體貼人。」我將嘴裡的果汁咕咚咽下,心想:要是我家夫君對除了我之外的女人這麼體貼,我早就河東獅吼了。這孫佳人,在這方面還真是大方。說焦陽會待客,其實僅限於女客。至於我家鄭倫,由於性別男,所以只得自己動手動筷子,以求飽足。 我對焦媽媽行晚輩之禮:「阿姨,您以後要多吃豬肝、枸杞、黑芝麻,這些都對眼睛好。」而焦媽媽對我還長輩之禮:「好,好,小唐,我記住了,謝謝啊。」焦陽對我投來黏糊糊的目光,黏得就像桌上的拔絲山藥:「唐小仙,你可真是個好女人。」我感覺全身汗毛根根立正:焦陽的腦子剛剛被油濺了吧?竟敢當著自己媳婦兒和我夫君的面,如此體貼並讚美我?果不其然,他媳婦兒孫佳人的嘴開始越嘟越高,都快要可以拴驢了,而我夫君鄭倫的胸腔開始起伏,都快要顯得比我還豐滿了。 接著,焦媽媽又生是非。她吃了口孫佳人製作的小蔥拌豆腐,發現鹽沒拌勻。於是,她就把盤子端到了自己面前,用她自己的筷子攪拌起來。眼盯著婆婆「不乾淨」的筷子,孫佳人的臉孔像罩上了一層又一層的綠面紗,到末了,幾乎和青苔一個顏色了。焦陽看著孫佳人的綠臉,胸腔也起伏上了。我看著他和鄭倫,心想:兩個大胸男啊,天啊,焦陽他襯衫胸前的扣子,快要崩飛了。 焦媽媽眼不明,心也不明,這時還張羅道:「來,快吃吧,拌好了。」我唐小仙深明大義、捨己為人,眯縫著眼睛笑著伸了筷子。而恰巧,焦陽這時也伸了筷子。他的目光從我們相逢的筷子上扭到我的臉上,充滿暖融融的感激和火辣辣的欣賞。我不由心說:唉,孫佳人,你對他媽尊重一點熱絡一點,該有多好。你看看,只要你不嫌棄他媽的筷子上沾著的那點兒口水,他焦陽的溫情就會讓你置身于春夏之際。 第十五章 像看家狗一樣保護婚姻 這餐飯匆匆結束。我的夫君鄭倫騰地站直身子,說:「不好意思,我和我媳婦兒還有事,先走了。」說完,他就抓上我的手,往門口奔去。而我手疾眼快,出門前還抓上了我的包,並看見了孫佳人一張冷若冰霜的小臉。我後悔莫及:我怎麼能用自己的高大來襯托孫佳人的小家子氣呢?我應該跟她站在同一陣線,去嫌棄不注重公共衛生的老太太,以顯得她孫佳人的舉止是人之常情啊,這樣,她和焦陽的矛盾才能得以緩和啊。 鄭倫把我拖到大馬路邊上才住手:「唐小仙,你連你姐妹的男人都不放過啊?」我眼睛和嘴一併張成圓形:「姓鄭的,你說什麼呢你?我不放過誰了?」「你對那姓焦的擠眉弄眼是怎麼個意思?還有,你唐小仙不是一貫的胡攪蠻纏嗎?在人家家裝那麼懂事幹什麼啊?你說,你到底想幹什麼?」鄭倫說得唾沫橫飛,手舞足蹈。 我撲哧就笑了:這小子,多在乎我啊。 我整個人依偎過去:「夫君,我裝裝樣子,還不是為了給你掙足面子。誰不希望自己的媳婦兒彬彬有禮、斯斯文文啊?再說了,孫佳人她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搶誰的男人也不能搶她的啊。再再說了,那姓焦的和你一比,簡直是芝麻與西瓜,吉娃娃與高加索啊。你快別吃醋了啊。」鄭倫欲言又止好幾番,終於吐出一句:「數你最能說會道了。」我把頭紮在他胸前蹭了又蹭:「因為我最愛與真理和事實為伍了。」 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鄭倫也沒跟我計較我把他比喻成西瓜這種植物,以及高加索這種動物的事。 我們回到家時,我婆婆還尚未歸來。我真想讓小甜向我婆婆好好學習。 夫君鄭倫自然是不顧一切地洗澡去了。奶奶的房門緊閉著,想必是已經睡了。我小聲哼著小調,自由在客廳、臥房和廚房之間穿梭。對我來說,奶奶早睡是天大的好事。平心而論,事隔一白日,我仍憤憤於她拐彎抹角地讓我刷鍋的行徑,所以,我十分慶倖今晚不必與她有所交集。再細想想,我還真替奶奶叫屈:為了一個鍋,她就毀滅了她在我心目中好人的形象,多划不來啊。 聽著鄭倫嘩啦啦洗澡的聲音,我頓生歹心。我躡手躡腳走到衛生間門口,並推開了門。從門縫中,我望見裸體的夫君一腦袋洗髮水的泡沫,雙目微閉,雙手正在頭髮上揉啊揉。他這個舉臂的姿勢讓他上半身的肌肉顯得雄性勃勃。我吸了吸淌到嘴邊的口水,並吹了一聲口哨。鄭倫聽聞,睜眼就道:「哇,臭流氓啊。」一邊說,他還一邊背過了身。我嘻嘻笑:「你才臭流氓,洗澡不鎖門,也不拉浴簾。」 鄭倫雙手捂住關鍵部位:「臭流氓,你還不進來?」聽聽,這話說的,不讓臭流氓滾一邊去,反而讓臭流氓進來。 我正欲聽命寬衣,進去展開鴛鴦浴,奶奶的聲音就鋪天蓋地來了。她嚷嚷:「小仙兒,幹什麼呢,你想把倫倫凍病了啊?」我頓覺全身凍了個邦邦硬,立馬從外面拉上了衛生間的門,直挺挺地挪回了臥房,嘴裡不情不願地說了一句:「奶奶,您還沒睡啊?」 這個老太婆,真是不明事理。等我一進去,再一脫光,她孫子不全身火燒火燎才怪,又怎麼會凍病? 鄭倫洗完了澡,憋著笑回了房:「被我奶奶嚇了一跳吧?」我憋著一肚子氣:「哼,我早晚要當著她的面兒跟你洗鴛鴦浴。」鄭倫大驚失色:「啊,媳婦兒,放過我吧,我臉皮薄啊。」 婆婆回到家後,我和鄭倫與她正式商討了酒席一事。就算是旅行結婚,就算是我們企圖一切從簡,酒席一事,也終究簡不到零。 我婆婆說:「就到我原先當出納的那間餐館吧。裝修挺高檔的,菜色也挺好,而且還能給咱優惠價。」我和鄭倫雙雙頷首,我另外還補充道:「好,好,熟門熟路,省心省錢。」如今這年代,有熟人,好辦事,吃飯也不例外。我可不想絞盡腦汁去研究一桌酒菜應該幾千幾百大元,也不想去爭論桌上的魚蝦是不是新鮮、蔬菜是不是綠色。 婆婆直視著我的眼睛:「小仙啊,明天你和倫倫過去看看,要是滿意呢,你們就把菜單定了,要是不滿意,咱再找別間更高檔的。結婚請客是人生大事,媽不會委屈你的。」我連連應聲:「不委屈,不委屈,媽,我沒多麼多講究,我是踏踏實實過日子的人。」一聽這話,我婆婆笑得合不攏嘴了。鄭倫見狀,美得心顫、肝兒顫、腿也顫。我估計,男人一生最大的心願,就是自己的娘和自己的媳婦兒能情同母女,或者至少能和平共處。家和萬事興,可惜,孫佳人參不透這一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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