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代(7)_學達書庫

七

　　聽了同學的話，宋洪強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他的大腦飛快運轉，然後迅速表現出一個大哥的潛質，事實上他日後也的確成為了名震一方的江湖大哥：「你先去教室看看王亮在不在，如果不在就去操場找他，再把你認識的男生都叫去宿舍。先別通知老師，也別報警。」

　　最後的這句囑咐令宋洪強自己也頗有些意外，也許是他潛意識裡的江湖規則，也許是他受左川的事蹟影響太大。反正在這個危急時刻他沒有做出常人的選擇，結果事態的發展證明了他的這種選擇是正確的。

　　宋洪強快步跑向了宿舍，短短幾十步路中，他心中一直盤算自己的行動計畫。到了宿舍門口，他見屋門從裡邊插上了，便敲了敲門。

　　一名男子開門看了他一眼，不耐煩地說：「裡面在處理事情，過會兒再來。」說完就關了門。宋洪強又敲了幾下，對方開門後惡狠狠地說：「你聽不懂中國話嗎，過會兒再來！」一邊說著，一邊又要關門，宋洪強立刻伸過一隻胳膊，借勢推開門側身進去。

　　宋洪強進門之前，孫偉一夥正在嘲笑張建新，原來張建新已經被嚇得尿了褲子。看到宋洪強進來，這幫人停了笑聲，冷冷地看著他。張建新看到宋洪強，哽咽地說：「洪強，救我。」

　　宋洪強冷靜地沖他點點頭，既沒說話也沒往前走，只是站在門內側看著孫偉的哥哥，因為他此時心裡已經做好了打算，必須是先禮後兵，不能冒失行動讓對方對自己有了敵意。

　　孫偉在他哥耳邊輕聲說了句話，他哥的臉色有所緩和。宋洪強馬上注意到這個細節，他知道孫偉認出他來了，而且在來之前曾經對他哥提起過自己，還有就是兄弟倆對他那天的勸架還有點好感。他迅速抓住這個時間開了口：「我叫宋洪強，是張建新的同學，那天他喝了不少酒，純屬意外，希望大哥別放在心上。不知大哥怎麼稱呼？」

　　「孫成。」對方冷冷地回答，宋洪強見對方並沒有讓自己繼續往裡走的意思，只能厚起臉皮來到張建新面前。畢竟他的計畫中這才是最有利的地理位置，他佯裝著推了張建新一把，呵斥道：「快給孫偉和成哥道歉。」

　　「不用道歉。」孫成不屑地說。他坐在兩人的對面，用手指了指桌上的兩份單據，然後把情況和自己的要求給宋洪強說了一遍。宋洪強也沒有想到事情這樣嚴重，看了看桌上的單據和包著枕巾的酒瓶，他明白這時候只能冷靜。

　　趁坐下的當口他估計一下目前形勢：自己的右側是木頭一樣嚇呆了傻站著的張建新，張建新的右側和自己的左側站著對方的兩個人，門口還有兩個，然後是在對面隔著桌子的孫成孫偉兄弟。腦子裡盤算著下一步的行動，他嘴裡也沒有沉默：「成哥，錢我們出，可是建新的手就算了吧，我們還是學生，您就別跟我們一般見識了。」

　　「你他媽……」孫偉又要破口大駡，孫成擺一擺手示意讓他閉嘴，毫無表情地說：「不行，要打，說吧，你那天打孫偉耳光是用的哪只手。」

　　沒等張建新出聲，宋洪強站了起來，他知道必須行動了。他雙手抱拳一拱，微微低頭：「成哥，這件事我就不參與了，告辭。」

　　他的動作和言語表面上是在向孫成致意，實際則是趁低頭的時候看准左側打手的位置。接著趁抬頭的瞬間他左肘用力回撤，一肘頂在那傢伙的心口上。那人立刻捂著胸口俯下身去，宋洪強又迅速轉身，雙膝猛地跳起，同時用兩手把那人的頭用力下摁。「呯」的一聲悶響，宋洪強的鐵膝重重地頂在了對方的頭上，對方立刻倒了下去。

　　這幾下動作突然而連貫，孫成一夥絲毫沒有準備，不過他們顯然也是血雨腥風裡走過來的，立刻就做出了反應。最先反擊的就是離宋洪強最近的人——在張建新右側的打手，但是因為隔著張建新，他踹向宋洪強的一腳沒有踹實，只是讓宋洪強一個趔趄。宋洪強在重心向右歪去的時候，手並沒有閑著，他的真正目標也在這裡。

　　他把右手伸到上鋪，也就是自己的床位的鋪蓋下，取出了他的武器——雙截棍。這是宋洪強收藏多年的寶貝。自從他幾年前在黑市上買到這個傢伙後，就每天必練，只是玩得雖然熟練之極，卻從沒用它打過架，而且平常只能藏在鋪蓋下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在進宿舍之前宋洪強就已經計畫好了，自己一定要佔據在這個位置並取出這個武器。雙截棍到手後，他清楚自己馬上要面對對方的瘋狂反擊。他迅速向視窗移動，然後轉身面對眾人。因為這裡是二樓，萬一有情況他跳窗沒有什麼危險，一切都在按著他的計畫實現。他右手把雙截棍折疊抓緊，伸直右臂，挺立全身，傲然看著孫成一夥，宛如電影中的李小龍迎接對手挑戰時的模樣。

　　「都退下。」孫成還是用他那音量不高卻充滿威嚴的聲音命令著準備撲上去戰鬥的手下，他看了一眼蜷縮著倒在地上的手下，哼了一聲，「沒想到張建新這種慫人也有你這樣的朋友為他出頭，來吧，我陪你單練。」

　　聽了這話，宋洪強有些暗喜，自認為如果單打獨鬥並不怵對方。孫成朝門口的一個手下擺了擺手，對方把一個大旅行包放到桌上。孫成打開旅行包的拉鍊，把上面的幾件衣服拿了出來，露出七八把長長的砍刀。

　　孫成隨手取出一把，熟練地耍了個刀花：「怎麼樣，放下你那幼稚園的傢伙吧，又不是練武術，出來混還是來挑把刀吧。」

　　宋洪強有些口乾舌燥，他知道自己碰上專業江湖猛人了，出門隨身都帶著砍刀。他聽左川說過，江湖上拼的是命，拼的是勇，所以決鬥時往往用砍刀。見孫成斜眼看著自己，他迅速分析眼前形勢：自己拿雙截棍能制服孫成的機會是五五開，拿刀戰勝對方則基本沒有可能，因為他根本沒用過刀。即便自己真用刀勝了，也很可能被對方所傷，而對方還有四人，結局不難想像。而且，如果自己放下雙截棍去拿刀去賭運，又難免不會被對方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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