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洞房花燭,隔壁 | 上頁 下頁
一一五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問,好像我心裡總有一種期望,期望印鐘添說的不是真的,期望我認識的葉正宸始終是那個穿著聖潔的白大褂,連小白鼠都無限憐惜的葉正宸。

  鄭偉用很官方的語氣回答我:「他與案子無關,但他非常配合我們的工作調查,向我們提供了很多有力的證據。」

  「可我當時打聽到的消息不是這樣的,我聽說他承認了所有的罪,會被判處無期。」

  「若是連你都能打聽到內部的消息,我們還怎麼查案?」

  我無言以對,索性不跟他兜圈子,直截了當問。「這個消息是葉正宸讓你放出來的嗎?」

  鄭偉被我問的一愣。「他這麼跟你說的?」

  我搖頭。「不是。」

  默然相對了一陣,鄭偉不禁歎了口氣,「看來,你根本不瞭解他的為人。」

  「不是他讓你做的?」

  「不是。」

  往事沉

  「真的不是他?」因為期待,我抓著圍欄的手縮緊,再縮緊。

  「是我讓人抓了你未婚夫……國際飯店總統套房的房卡也是我讓人給你的。」

  「你?!」

  「葉少回國,看見你正在是婚紗……你知道他什麼反應嗎?」

  我的眼前晃過婚紗店門外挺拔的背影,落寞又孤傲,還有那輛囂張的闖了紅燈的軍車,絕塵而去。

  那時的他,會是怎樣的心情?

  鄭偉說:「我只是想幫他,幫他創造個機會,讓你們坐下來好好談談,讓他把想說的話都說清楚,不過……」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一向理性的他,被你弄得暈頭轉向……」鄭偉半垂下臉,隱晦地笑了笑。「強烈地期盼你再求他一次!」

  海上的航燈變得悠遠,模糊。

  我努力回憶當日的情景,葉正宸好像想和我說什麼,我不肯聽。

  後來,他和我談條件,我就把衣服脫了,難道我誤解他了。

  我仰頭,喝了一大口冰水。仔細回想一下,他好像確實沒說要我,我太急切了!

  我抬眼看著鄭偉,漫天的星光落在他眼底,他的眼眸像夜空一樣深邃。我忽然覺得我應該感謝他,恰恰是那一次的失足,讓我和葉正宸看清了彼此的渴望,讓我們都無法回避一個不爭的事實——我們依然相愛。

  否則,我們可能會一生遺憾。

  我心中一動,驀然想到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鄭偉,南州市這個案子,為什麼是你負責?這僅僅是個巧合麼?」

  鄭偉淡淡地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說:「我十五歲時,迷上了賭錢,有一次我被一幫職業賭徒騙了,欠他們很多錢,我不敢跟我爸說,就去找葉正宸幫忙,其實,他家教比我還嚴格,可他二話不說,回家偷了他媽媽的首飾替我還賭債……為這件事,他差點被他爸打死……硬是咬牙沒說一個字。」

  我點點頭,又重重點了點頭,我已經有了想要的答案。

  我說:「你能給我講點他的事嗎?我想多瞭解他一些。」

  鄭偉的目光看向大廳,他的朋友在輪流在敬葉正宸酒,大有不灌醉他誓不甘休的架勢,葉正宸也喝得興起,來者不拒。

  「我五歲時認識他,當時他三歲,我們住在一個大院裡,從小玩到大……他的家教非常嚴格,葉伯父管他像管自己的兵一樣,非罵即罰。葉伯父不准他和大院外的孩子玩,怕他跟人學壞,不准他抽煙喝酒賭錢,還不准他交女朋友,怕他玩物喪志,誤入歧途。偏偏他個性倔強,根本不知道『服從』兩個字怎麼寫……可想而知,他的童年過的有多淒涼。」

  我認真聽著,想像著。

  「葉伯父讓他報考軍校,他偏要考醫學院。為了抗議葉伯父的獨裁專制,他在夜店整整泡了兩個月,天天醉生夢死,夜夜紙醉金迷……葉伯父要跟他斷絕關係,他反而笑著說:『好啊,反正這年頭醫生不可憐,可憐的是那些無兒無女的孤寡老人。』差點把葉伯父氣死。最後葉伯父妥協了,准許他報軍醫大學。」

  我苦笑,「他要是活在抗戰年代,絕對是個寧死不屈的革命黨。」

  「是啊。要不怎麼派他去日本。」鄭偉嘲弄地笑笑,又說,「他這個人,特別有原則,不能說的,死也不說,我跟他關係這麼好,去日本的事,他對我隻字不提,要不是我看到他錢夾裡那張偷拍你的照片,真想不到他去了日本。」

  「我的照片?」

  「在京都嵐山的渡月橋上照的。我去日本考察過一次,對渡月橋印象深刻。那天一看見你照片,什麼都猜到了……」

  我越聽越糊塗。「究竟怎麼回事,你能跟我說清楚點嗎?」

  ***

  裡面是燈紅酒綠的世界,外面是深藍色的天空,我倚著陽臺的圍欄,聽鄭偉給我講關於葉正宸的事。

  我才知道了許多葉正宸未曾說出口的秘密,才真正瞭解了我深愛的男人。

  原來,那次回國,葉正宸本來很開心,告訴鄭偉他有了女朋友,還求他幫忙訂制一對海鷗的情侶表——因為他女朋友喜歡。

  酒足飯飽,鄭偉送葉正宸回家。

  疾馳的轎車上,鄭偉開車,八分醉意的葉正宸又拿出錢包,看著裡面的照片。

  鄭偉又瞄了一眼葉正宸所謂的女朋友,上面的似曾相識的景物讓他恍然想起那是日本京都。片刻的震驚後,他猛然意識到:葉正宸的女朋友在日本京都,這是否意味著,他不肯洩露行蹤的兩年,也在日本。

  他記得葉正宸生平最恨日本人,從小就常說:「除非戰爭,我絕對不會踏上那片土地……」

  刹那間的靈光一閃,很多曾經想不通的事,他全都想通了。

  經過一番慎重思考,他試探著說。「渡月橋,鋼筋混凝土鑄造,橋面木造,站在橋上縱覽嵐山紅葉……我去過一次,印象深刻。」

  葉正宸一驚,身體猛然繃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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