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洞房花燭,隔壁 | 上頁 下頁
三五


  我第一次對日本人的潔癖肅然起敬,因為那扇擦得一塵不染的玻璃窗讓我能夠清晰地窺見他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甚至眼神我曾以為葉正宸有雙重人性,穿上醫生白大褂的他神聖不可侵犯,脫下白大褂的他全身上下散發這輕挑。

  今天,我才知道他還有另一面

  沉寂如黑夜的冷!

  他講了很久的電話,由始至終維持著一成不變的站姿和冰冷表情。

  嘴角連半絲笑意都沒有。

  他開口的時候不多,多半都在沉思,手指時而在停車場的白色欄杆上輕扣,緩慢而有節奏——我以前並不知道他有這個習慣!

  葉正宸回來了。

  我什麼都沒問,叼著吸管喝可樂。

  他倒是主動向我解釋。「她是我的普通朋友。」

  「嗯!」我知道。

  他和情人講電話不會有那麼沉寂的冰冷。

  「她遇到點麻煩,想找我幫忙。」他小心翼翼地研究著我的反應。

  「哦!」

  見他看了一眼手錶,我說:「你去吧,別讓人家等著。」

  「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搖搖頭,對他笑笑。「我在這兒等你!」

  「也好!」他和眾人交代一聲,匆匆離開。

  其實,他稍微堅持一點,我可能會和他去。

  因為我對電話那邊的女人充滿好奇,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會讓葉正宸收起所有的輕浮,嚴正以待。

  這個女人,一定對他有著非凡的意義!

  佳人醉

  天色越來越暗,外面的街燈、車燈都亮了。

  在大阪,亮多少燈,過多少車,城市都是冷清的,因為安靜。

  唯獨我們所在的小店,氣氛異常熱鬧。

  出了國才知道:有中國人的地方,才有肆無忌憚的笑聲,有人情味!

  小店的燈全開了,一束冷青色的光正落在秦雪白裡透紅的香腮上,許是喝了幾杯朝日的啤酒,她笑得風嬌水媚,豔驚四座。

  自從葉正宸離開,她的心情似乎很好,不停地和旁邊的男生有說有笑,左右逢源。

  以往的秦雪並不喜歡和男人說笑,尤其在這種人多的場合,不論別人講的笑話有多好笑,我笑得多麼前仰後合,上氣不接下氣,她最多掩口輕笑,盡顯女人的矜持。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秦雪變了,變得不再像秦雪看一眼旁邊空空的座位,碗裡一口未動的食物,我才惶然發覺自己也變了,變得不再像我我拿起筷子,夾起碗裡的冷菜送到嘴裡,大口大口嚼著。

  可樂喝多了,酸疼猶在的骨骼透著冰冷。

  飯菜還未及咽下去,略顯醉意的馮哥端著一罐啤酒坐過來,也不徵求我意見,直接把啤酒倒在我面前的空杯裡。

  「弟妹,哥敬你一杯。」一句「弟妹」麻得我骨骼都在震顫。

  我還沒機會說話,和馮哥關係最好的林銳,也就是殺人遊戲裡的「法官」大聲嚷著:「老馮,你又趁著你家馮嫂不在調戲美女了!你看馮嫂來了怎麼收拾你!」

  「大不了回家跪搓衣板,我習慣了,一天不跪我渾身不舒服。」 馮哥一副大義凜然的神情。

  林銳的女友笑問:「馮哥,你家搓衣板在哪買的?我怎麼買不到?」

  馮哥說:「我家糟糠從國內來的時候帶了十幾個,你要不?送你兩個!」

  林銳立刻說:「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自己留著慢慢用吧。」

  我終於被他們逗笑了,尤其是聽見馮哥口口聲聲「我家糟糠」。

  其實馮哥和馮嫂的感情特別好,大學同學,大學畢業就去領了結婚證,一段沒車沒房沒婚紗,但有幸福的「裸婚」。

  馮嫂是個特別懂得愛與付出的女人,馮哥讀完碩士又想出國讀博士,她便辭了國內待遇優厚的工作陪他來日本。

  她毫無怨言地一面照顧馮哥的飲食起居,一面在工廠做工存錢,希望能早日攢夠買房的首付款。

  他們的公寓沒有什麼奢華的傢俱,床頭擺滿了可愛的玩偶,牆上貼著一張結婚照片。

  穿著質樸T恤的馮嫂和穿著不太合身的西裝的馮哥一本正經站在國徽前宣誓那麼可愛,那麼美好!

  馮哥一提起他老婆,總是滿面春風:「我家糟糠……我家糟糠……」

  這個稱呼中包含了多少真愛,無人能懂!

  「弟妹……」馮哥把我的酒杯端起來遞到我手裡,故作崇敬之態。「哥必須敬你一杯!我幹了,你喝多少隨意。」

  馮哥舉杯幹了,北方男人的豪爽。

  早在第一次聚會,我卷了葉正宸的面子,大家便知道我不會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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