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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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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還有一幕尤其令他印象深刻,當計程車在朝陽社區裡轉了一圈往外開時,車子的大燈正好照到前方一個有著高牆和鐵門的巨大院落,在這所城市生活了十八年的周橫以前從未沒來過這裡就隨嘴問了一句,「這是啥地方?」 「唉,別提了,這是市傳染病醫院,平常我們跑車最不愛往這邊來,想起來都犯各應(注:東北土話,嫌惡,忌諱),看見那條路沒?」說著司機又指了下傳染病醫院圍牆下一條往山上去的路,「看見了,那是奔哪去的?」 「說起來更他媽慎人,那上面是精神病院!」 「哈!」周橫隨嘴打了句哈哈,可心裡面卻頓時一片雪亮,兩隻眼睛也瞬間釋放出一道犀利駭人的寒光來。 都轉悠完之後周橫沒回洗浴城,而是讓司機把他送到了東大營。一下車他就暗暗慶倖這裡並未像市里其他地方那樣變化甚大,基本還保留著原來的樣子和他離開這所城市時差不多,讓他的計畫可以照常實施。不過望著生與斯長於斯的這片故土,即便是心堅如鐵的冷血刺客周橫也不禁感慨萬千,站在那裡呆了楞了好半天,那些塵封的往事一下子又栩栩如生的一一浮現眼前,仿佛他從來不曾遠離過似的。過了會兒,周橫回過神來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他的工作上去,他來這裡並不是來緬懷與追思的,他甚至都沒想過要去原來的家看上一眼,見一見他那年邁的老父親!而僅僅是來找尋白臉兒是否曾在這裡留下過什麼痕跡。 按照周橫的計畫,就是從他相對更瞭解些的白臉兒作為突破口,只要找到了他留下來的蛛絲馬跡,再順藤摸瓜找到瘋全和傻德子自不在話下。當然這並不是唯一計畫,周橫心裡還有備用之計,如果白臉兒這條線斷掉了,他還可以借助許麗蘭來獲得她兒子傻德子的最後痕跡,只是那樣的話他這活兒就幹得不那麼漂亮了。作為自己可能的最後一單生意,周橫很想有個完美收場,延續自己在許麗蘭心裡的「神探火車頭」之偉大形象,讓她心悅誠服掏錢出來也會更痛快。 東大營的夜晚,漆黑而寧靜,所有樣子差不多的破舊平房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像凍硬凝固的泥潭裡的一個個氣泡凸起,猙獰嶙峋,無甚光彩。周橫趁夜色輕車熟路很快摸到了白臉兒家的老宅,一個位於胡同盡頭的外接小偏廈子,這時候他幽靈一樣的站在門口,連呼吸似乎都停止了,他努力的傾聽著,警覺的四下觀望著,除了獵獵風聲吹動窗棱的聲音,什麼動靜都沒有,過了一會兒他才重新活絡起來,輕輕的從他身後背包裡拿出一樣東西帶到腦袋上,並在上面的某處按了下,「滋」的一聲輕響,周橫眼前的漆黑世界刹那間變得綠光瑩瑩清晰無比,卻是他前段時間通過互聯網花四千多塊從黑龍江漠河郵購來的俄羅斯產YUKINVIKING牌軍用紅外夜視儀,號稱漆黑可視一百米,微光可視四百米,這還是他第一次把這玩藝用於實際,感覺效果還不錯。他掂起了白臉家大門的鎖頭看了看,很新,應該是才更換過沒多久。接著周橫從衣服口袋掏出萬能鑰匙開始小心翼翼儘量不發出聲響的開鎖,這個他倒常用,早已練得爐火純青,只用了幾十秒鐘他就捅開了那把鎖進到院子裡,對房門鎖也是如法炮製。 進到屋裡關上門他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摘掉了夜視儀打開了電燈,開始在這間落滿灰塵的破房子裡仔細觀察搜尋起來。他注意到屋裡的炕櫃和地櫥門都大敞四開明顯有翻動的痕跡,屋裡顯得很零亂。很快他就在炕頭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一堆散放的沒太多灰塵的衣物,他大概翻檢了下又把它們拿起放到鼻子下聞了聞。 嗯,的確是白臉當年身上的那股子騷得烘的臭汗味,雖然已經很淡了但還是能隱約聞到,心中不免竊喜,看來自己所料不假,白臉兒最近的確回到過這裡還換了身衣服才離開。他如獲至寶的把這堆衣物裝到了一個帶真空壓扣條的大塑膠口袋裡並從房子退了出來。 至此,此行的目的和今天的目標任務都已順利完成,周橫毫不留戀也沒有任何猶豫的離開東大營,等他坐車回到了洗浴中心時,已是後半夜淩晨兩點多鐘了。 第二天下午五點半鐘,周橫穿著與頭天相同的裝扮再次出動,這次他帶上了因為在屋裡憋得太久而顯得有些煩躁的順姬,背包裡還有頭晚從白臉兒家弄到的戰利品。這回也不用再像頭晚那樣的四處亂兜圈子了,而是直接奔向疑似目的地,裝作是晚飯後出來溜狗的普通居民開始四下搜尋起來。 晚上八點多鐘當他牽著順姬走到朝陽社區最裡頭一幢背靠西山的拐把樓前,順姬突然顯得很興奮,四爪用力拼命往前掙著,喉嚨裡還發出陣陣低吼,周橫剛一放開繩鏈,它已似離弦之箭嗖的竄了出去,直接跑到了一台緊貼著山牆停放的白色麵包車前,明顯燥動的往駕駛員這邊的車門上扒。 當時遠遠看到這一切的周橫忍不住咧開嘴笑了,露出尖利的牙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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