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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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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橫到達北京的頭一天就去了一家五星級涉外酒店,買了幾份近日的港澳地區的報紙,在澳門生活多年他養成了讀報的習慣;當他翻開數天前的香港《大公報》時,「泰麗公主號」驚天買凶血案的腥紅大標題映入眼簾,該篇報導幾乎佔據了整整一個版面,圖文並茂,詳細介紹了整個案件的經過,當中既有受害人的資料與背景,也有案發經過的漫畫演示,甚至有包括周橫在內的三個兇手的疑似畫像,其中有關受害港商強大的政治背景以及文章後面提到的「具知情人士爆料,此案明顯是一單買兇殺人,很可能是由澳門的一家殺手公司執行……」的結論讓周橫驚出了一身冷汗,聯想到忠叔突然退休以及臨分手前所說的,加上一直財源廣進的「公司」停業改行等諸多可疑現象,使得周橫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單使他曝光的「濕活兒」真的相當麻煩,甚至可能置自己於死地! 周橫剛剛平復下來沒幾天的心,忽悠一下又懸了起來,立刻失了繼續在北京玩耍的興致,再帶著張小咪在北京街頭閒逛時,就會覺得周圍的人群裡似乎躲藏了許多雙探詢、置疑的眼睛,好多人看起來都像是便衣,甚至有好幾次他都有立刻要被人叫住盤問的感覺,幾次這樣的疑神疑鬼之後,他就說啥也不帶著張小咪出門了,乾脆整天躲在賓館裡看電視,弄得耐不住寂寞的小咪頗有微辭。 周橫對自己的危機嗅覺相當自信,事實也證明了他的判斷沒錯,過後在與賓館服務員閒聊的過程中他瞭解到,北京街頭現在的確是遍佈便衣員警,尤其是那些人流比較集中的景點,原因是上一年有幾個練「法輪功」的邪教組織成員跑到天安門廣場前自焚,影響極大,後面又有幾次未遂的類似事件,搞得政府很緊張,不得不加強了監管,末了那個服務員還特別叮囑周橫,「……上街記得帶身份證,別拎著飲料瓶子四處走,尤其是雪碧瓶子……」 就從那時起周橫決定即刻啟程離開北京繼續北上,同時,為避免發生危險,他還決定即使到了瀋陽也不會去到公司駐紮在當地的聯絡處,甚至永遠也不再與公司聯繫,他要把自己隱藏起來,等風聲過去後再重新來過。 離開北京的行程周橫也頗費了番心機,飛機肯定不行,機場嚴格的安檢讓慣於隨身攜帶兇器並使用假身份證的他,坐過一次就再也不敢坐了;火車也一樣,路上鐵路員警肯定會盤查,還會拿著身份證比對通緝令,根本沒法逃脫,而且說不定現在自己就已經暴露上了通緝榜,他不敢冒此風險;最後,他決定搭乘長途客車離開,既不設防又不惹人注目。 不過離開北京的前一天還是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兒,令他虛驚一場,那晚吃膩了泡面的張小咪說啥都要到外面找個飯館吃頓像樣的晚餐,周橫住的地方不算繁華,一想晚上出去一次也沒啥,就應了她,帶她到附近胡同裡的一家東北風味的餐館裡叫了幾樣記憶中的家鄉菜吃了起來。飯館生意不好,除了他們倆就沒別的客人,菜做得極其難吃,只吃了一半兩人就說啥也咽不下去了,喊服務員買單準備走人。可帳單一拿下來兩人就傻眼了,最多幾十塊錢的幾樣小毛菜竟然要收四百,登時明白這是到黑店被人當南方土財主給宰了。這邊周橫還沒說啥呢,那邊張小咪可不幹了,立刻站起身用一口湘西普通話和服務員吵了起來,「咋地呀?」濃眉大眼一口東北腔的服務員立刻扯著嗓門喊起來了,「吃完飯想賴帳不給錢是咋地啊!」 話音剛落,就從裡屋沖出來兩個氣勢洶洶的漢子,「誰啊誰啊?誰這麼狂敢來這搗亂……」 張小咪剛一申辯,那兩人中的一個走上前揚手就是一個大嘴巴,小咪的半邊臉立刻紅腫起來,另外那個人也站到周橫身邊做躍躍欲試要動手的樣子。 「操你媽地敢跑這來撒野,痛快交錢,不然削死你們!」那人威脅道,幾乎都沒猶豫,周橫就立刻從兜裡掏出四百塊錢遞了過去,一邊低聲下氣的陪著不是一邊拉著被打懵了的小咪落謊而逃,臨走還被人在後屁股踹了一腳也沒理會。 跑到拐角僻靜之處,小咪賭氣的甩開周橫的手,蹲在地上嚶嚶的哭了,邊哭邊沖著周橫發著牢騷,「娘了個麻皮的你還是個男人嗎?身上帶著刀也不敢還手看著人家打我……」 周橫看看左右無人,一把揪住張小咪的頭髮把她從地上拽到眼前,啪的在她剛被打過的半邊臉上又補了一大嘴巴,後者吃痛,苦於頭髮被揪絲毫動彈不得只能仰臉受著,這邊周橫的刀已出手頂在小咪的脖子上,惡狠狠的低聲說道:「操你媽你個臭娘們想讓我死啊!我要真在這掉了我就先殺了你!」 雖然平常周橫從未說過,但一起生活了這麼久張小咪也能大概猜到男友肯定做的不是什麼正經構當,加之平時周橫對她向來很好,此番突然這般兇神惡煞,著實嚇壞了,停止了哭泣張著恐懼的眼睛一句話也不敢說了,「以後再出來你給我老實點!誰欺負咱們你都得給我忍著,聽見沒?你要再炸呼我就……」說著周橫拿刀子在小咪眼前比劃了一下,後者眨眼動了動脖子表示肯定,周橫這才放開手,收起刀子扶她起來,沒事人一樣摟著她繼續往回走。一路上,周橫見小咪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出的樣子也有些憐惜,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動手打自己心愛的女人,就緩和了語氣略帶關切的問了句,「臉還疼不?」 「能不疼嗎?那個壞蛋給我臉上按了個五個指頭的手印,你這壞蛋又加一上一個,還是五個指頭,好了,現在變成十個指頭了,都不知有幾疼!」張小咪開口就是一長串,邊說還邊咧著嘴角嘶氣,一副很痛苦的樣子。周被她的話弄樂了,就討好式的搬過她的大臉蛋子裝模作樣的在上面吹了幾口氣,手也不老實的在她懷裡的敏感部位拿捏著,嘴上哄道:「老婆,我幫你吹吹,以後你乖乖聽我話,我保證不打你了,再說也不是我孬種,非得看著別人打你,我要真還手了就會出大麻煩,總不能為這點事兒就壞了咱們的計畫吧,你要真氣不順,過段時間我再特地回來一趟替你報仇,你看咋樣?」平時話不多的周橫,一下子說了這麼多,倒不完全是瞎掰,或多或少也算真情流露了。 小咪聽了果然破涕為笑伸手抱了過來,嘴上也沒心沒肺的嘮叨起來,一場考驗周橫「職業素養」的小風波也就此結束。 第二天一早,兩人按事先打聽好的地址來到客運站,登上開往遼寧省瀋陽市的長途大客車繼續北上。車子一離開北京,周橫的心情立刻放鬆了下來,並很快在張小咪的懷裡睡著了,到醒來時車子已經過了山海關進入遼寧地界。此時路邊的風景已與之前的大相徑庭,越走深秋初冬的蕭瑟越重,令初到東北的張小咪很是好奇,不停的問東問西,闊別東北多年的周橫再看到熟悉的黑土地也是心情舒暢,就很耐心的一一解答,趁周圍人不注意的時候,他伸手入懷檢查了下綁在身上的錢袋,那裡面有他這幾年在澳門積攢下來的全部積蓄,早在珠海時就被他換成了人民幣,有幾十萬之多,雖然離他和小咪去湘西當「土家族地主」的理想還有相當差距,但對於象他這樣只有26歲且出身貧寒的東北小子來說,已是足以自豪的一筆鉅款了。 一切安好,他和小咪的小半個夢想還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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