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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


  言歸正傳,那天下午從鳳林閣出來後,趙軍趕緊去了醫院,找到相熟的大夫問有沒有辦法掩蓋住他臉上的傷,應付過明天的慶典,那朋友看到他這副模樣也大吃一驚,堂堂市公安局副局長也會被人打,連忙問他這是咋地啦?

  「沒事兒,你別問那麼多了,快幫我想辦法吧。」趙軍羞愧難當又實在難以啟齒,就直接擋了回去。

  「你這傷我們醫院也沒辦法,只能做包紮處理,臉上的傷痕也許我能幫你想點辦法,可你眼睛這傷我就實在想不出啥好主意了。」

  「要不你先把我臉上的傷弄下吧,眼睛實在不行也只好包上了。」趙軍心想也沒別的辦法了,能補救多少算多少,實在不行明天就編個謊話搪塞過去。

  「你臉上的傷要處理得沒痕跡也不難,但趙哥我說了你可別生氣啊,」

  「快說啊。」

  「也只有找殯儀館的美容師來給你稍微化妝一下,可能會有效。」

  「化死人妝?」

  「嗯,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當時趙軍心裡就甭提有多憋屈了,事已至此確實沒別的辦法,他只好讓大夫把眼睛處理包紮了一下,然後趕緊打電話找相關人員聯繫殯儀館安排化妝。

  但最後化妝出來的效果並不令他滿意,儘管那個號稱省內技術最好的老化妝師在他臉上忙活了半天,最後照鏡子看也能看出淺淺的抓痕,望著自己這副狼狽模樣趙軍徹底絕望了,不過讓他揪心的還在後頭呢。他剛從殯儀館出來,很多朋友的「問候」電話就陸續打了過來,這離他從鳳林閣出來還不到三個小時,他的這樁醜聞就像插了雞翅膀一樣,撲啦啦不脛而飛傳得滿城風雨。

  等最後段局長打電話過來時,已經六神無主的他只好和盤托出,請向來老謀深算的老大哥幫忙給想點辦法,老段和他關係最好,他和趙梅在一起時也從不避晦他,「兄弟,現在說啥都晚了,就一招了,明天慶典你別上臺,把你的發言交給你隊裡其他人說,然後你最近找時間趕緊和領導談,也別瞞著了,瞞也瞞不住,我估計你說出來效果會好些,至少不那麼被動,再有啊,弟妹那邊你還得安撫,不能讓她再鬧了,再鬧就不好收場了。」

  「媽的,那個傻娘們,一提她就恨死我了,我都不想跟她過了,完事兒我就跟她離婚。」一提起李豔趙軍餘怒未消,賭氣的說了句。

  「別啊兄弟,那可不行,咱們男子漢大丈夫在外面怎麼玩都可以,家裡這面旗可不能倒,別忘了,你是黨員還是領導幹部,這可玩不起,而且兄弟你知道當官的為啥都不離婚嗎?原因就是,你的錢老婆經手把著,一切把柄都在老婆手裡掐著,離婚的代價可太大啦,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值錢的女人值得去冒那麼大風險,你說是不是?別說當哥哥的沒勸你啊。」

  「那好吧,我聽你的。」老段出的主意還是讓趙軍覺得可行,情緒也安定了些。和老段通過話後,趙軍立刻給隊裡的其他領導和相關人員打電話,把原本屬於他的發言留給了二把手,還特意囑咐負責現場的幹部,明天所有需要上鏡頭的,一定要攝他沒傷到的右側臉,安排完這些,他又給他的頂頭上司現任市局一把手胡局長打了個電話,儘量含糊的把事情說了一遍,胡局長聽起來果然很不高興,但也沒說啥就把電話掛了。

  現在的胡局長是從外地調來剛到任一年多,之前和趙軍老段這批人都不認識,原來的張局長兩年前職務升遷調到省裡別的城市去當一把市長,正是他臨走前把趙軍提拔到目前的位置上,而市委王書記也調到外省去了。開始階段趙軍還擔心新領導來了,會做出些什麼不利於他們這些原領導支系上的人的事兒來,但時間一長發現新局長並沒有什麼舉動,大家相處得非常愉快,而且看起來胡局長和新來的市領導都很欣賞他的能力,各方面一直對他愛護有加,也就逐漸把心放到了肚子裡。

  當晚趙軍連飯都沒吃也沒回家,一個人又跑回到他和趙梅臨時搭建的小窩裡,百無聊賴的坐在沙發上一邊抽煙一邊胡思亂想。他雖然答應老段要安撫李豔,但現在他這氣還沒消,很多事情依然沒有頭緒,他必須得先靜下心來把一切都想清楚再說。

  第三章

  「我總喜歡把男女之間的情愛比作是一場戰爭,並固執的認為只有那些勢均力敵的對手才可以獲得真正意義上的和諧。」這是部通過一個已婚男人的出軌經歷,來深度剖析當今中國社會婚姻家庭生活的長篇小說《晚風中飄揚的裙角》中的一段話(注:該小說寫於2002年,曾在互聯網上引起廣泛關注和爭議,將於近日結集出版,正是筆者練習寫作的處女作,敬請留意,同時請各位讀者原諒筆者的廣告行為,不過請相信,那篇小說同樣精彩。),這話放到趙軍和他的髮妻李豔身上,或是趙軍和趙梅身上同樣適合;事實上,無論是戀愛還是婚姻,都會有一場看不見硝煙與血跡卻異常波折慘烈的戰鬥持續進行著,並貫穿始終。獲得優勢的一方將佔據主導地位,成了被(追)求的物件,也有了矜持、漫不經心和三心二意的資本,而弱勢一方自然和窮追不捨、委曲求全、神魂顛倒之類的非正常表現為伍,從無例外;要真勢均力敵的話,那就是「兩情相悅」、相敬如賓了。

  趙軍和李豔的這場「戰爭」最早可以追溯到十八年前。鐵合金派出所見習民警趙軍在東關區婦幼保健院的病房裡第一次見到李豔時,就被後者露在口罩外那雙水靈無比的眼睛深深打動,像丟了魂兒似的,有好半天都傻楞在那裡,不錯眼珠的緊盯著看;當時也是夏天,一襲潔淨得有些耀眼的白護士服略顯緊貼的裹在李豔窈窕健美的身軀上,和周圍那些大腹便便的孕婦以及其他鬆鬆垮垮儀容不整的女醫護形成極鮮明的對比,就連她工作的樣子都讓趙軍著迷,動作麻利、協調又不失女性柔美,毫不誇張的說,甚至都沒見到李豔拿下口罩的全貌,趙軍就對她一見傾心有了踩電門的感覺。可惜當時李豔發現他在死盯著她看時並未有任何友好的表示,而是示威式的白了他一眼然後把身子和臉轉到一邊去,以避開他近似無禮的注視,趙軍隨即咧嘴笑了,因為這樣一來他又看到了她雪白的脖頸和帽子下梳得油光鋥亮、式樣俏皮的髮辮。接下來,有意在醫院走廊徘徊的趙軍終於見到李豔摘下口罩的樣子,她當時正在護理站和一個大夫模樣的人說著什麼,口罩徐徐滑落,那一刻,宛若天降五雷轟,猶勝胸口碎大石,趙軍整個人都呆掉了!

  「哎,這位同志有你啥事兒?」

  「沒沒沒……啥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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