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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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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他們打了幾次架。由於缺乏經驗而且群龍無首,所以很吃虧。幾次架下來,就看出了各自的特點,傻傑儘管長得最高大、最壯,樣子也最嚇人,卻是最弱的一個,順風架還威風凜凜,一旦落了下風,他比誰都跑得快。球子打架最有技巧,經常以一敵二,並總能在最不利時全身而退。柴宏下手最狠也最陰,因為到那年他已經是四個人中最矮最瘦弱的一個了,他和人打架很吃虧,所以一動手就會拿刀往人要害上紮,他最愛使的也是那種狹長的尖刀;柴宏還有個特點就是喜歡背後下黑手,由於他的沉默少語和其貌不揚,總是在戰場上被人忽略,他就會趁人不注意時下手。 而馮剛是他們中最猛的一個,不管對方有多少人或戰局多麼不利,他總是第一個沖上去,只要打上就不跑,像不要命了似的。所以往往最後就只剩他一個人被圍攻,每次都被打得最慘。那段時間他幾次負傷,最重的一次被人打得渾身是血,頭上和身上的幾處傷口一共縫了十幾針。 少年的本性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所以儘管開始吃虧,但在馮剛勇猛精神的帶動下,他們很快又活躍在各條戰線上,並逐漸配合默契,取得了幾場讓他們歡欣鼓舞的勝利。馮剛從小就特記仇,只要吃虧就會牢記在心,非找機會報復不可。往往是一架打下來,又得你來我往地幹上幾個來回。他們這一小幫也漸漸地讓很多同齡孩子認識了。 但真正讓他們幾個出名的卻是與麗麗有關的一件事兒。 那是第二年春日裡的一天,河開雁來,貓叫春狗跳牆,和煦溫暖的春風拂面,大部分動植物都進入發情期,傻傑和球子也在此列。那段時間他倆迷戀上了鐵路文化宮的溜冰場,那裡有很多和他們年齡相仿的少男少女。他們倆極樂觀地相信,會在那裡掛到馬子以告別腫瘤一樣累贅的童貞。馮剛和柴宏倒不太想去,因為他倆都不怎麼會滑,常常在水泥地上摔得青紫,所以很多時候就在場外觀戰,看著傻傑和球子在裡面橫衝直撞,遊走穿梭。傻傑的技術最好,會倒滑、墊步,還會丁字步,他常速度極快地從女生身邊滑過嚇人一跳,然後轉頭看她的盤子(注:臉盤)。要是「盤子賊亮」,他就會向球子示意,接下來兩個人會進行夾擊並由球子上去套近乎。球子長了一張滑稽的圓球狀臉,小眼睛配合誇張搞笑的言語,似乎很招女生喜歡,有幾次都接近成功。一次,有個長得不錯的女孩答應完事和他們去東大營玩,可惜她也是翹課出來的,一出溜冰場的大門就被家長抓了回去;另外兩次他們都和人打了起來,因為掛了別人的馬子。 那天一到那裡,他們就有了個夢幻般的開局,換鞋的時候附近正好有兩個盤子賊亮的小姑娘,下場後沒過多久其中一個紮兩小辮兒的女孩就被球子搭上了,另外一個雖有異議卻因為技術不好,被傻傑在面前晃得直迷糊,不得不提前退場,眼睜睜地看著同伴被球子他倆夾著在裡面滑。看情形他們滑得聊得都很開心,只一會兒工夫,球子已經拉著那女孩的手教她倒滑了。 後來他們滑累了坐在一旁聊天,女孩叫沙小紅,是三角線的,長了一雙嬌媚的狐狸眼,雖然皮膚不夠白,但模樣標緻,身材也很好,說起話聲音嗲嗲的。馮剛也插不上話就去了廁所撒尿,柴宏被派去買雪糕和瓜子,留下傻傑和球子在那大獻殷勤。 等馮剛回來就看見白臉和麗麗他們在場內滑呢,麗麗那天穿了件粉色的夾克,非常惹眼,而且她的技術非常好,像舞蹈演員一樣嫺熟優美。路過馮剛他們這邊時,還隔著欄杆和他們打了聲招呼,那之後馮剛的眼睛就直了,目光像被抹了502膠水一樣粘在麗麗身上,一刻也沒離開過。 這時有兩個大小夥子也在場,明顯都是高手,做了很多高難度的動作。他們用傻傑和球子的手法很快就把麗麗身邊的人衝開,圍著她轉起了圈。他們三個隨著場內音樂的節奏舞動在一起的確非常好看,場外很多人已經忍不住喝彩了。麗麗看來也陶醉其中,臉紅撲撲的和那兩人有說有笑,馮剛看了一眼遠處已經下場的白臉,發現他面色陰沉地瞅著場內,白晰的臉上更沒有血色了。 突然,場內的麗麗怒氣衝衝地停了下來,開始破口大駡那兩人。那兩人笑嘻嘻地還說著什麼,這邊白臉那幫騰地都站了起來往場內走。那兩人一見事情不好趕緊滑到場地的另一邊把鞋換上,與他們一起的還有一男一女,看起來都二十來歲很成熟的樣子。這邊傻傑他們也注意到場內形勢的變化,都停下來往那邊望,那個叫沙小紅的也一直在看麗麗,隨口問了一句。 「那個穿粉衣服的真漂亮!你們認識?」 「認識,我們同學……」球子答了句,然後轉過頭問其他人。 「一會兒動手我們幫不幫?」 「肯定幫了,那還用說!」傻傑斬釘截鐵地回答,有女生在他愈發顯得英姿勃發、威風凜凜。 「我不幫,要幫你們幫吧,我看熱鬧……」馮剛立刻表明態度。 戰局似乎已毫無懸念,他們幫不幫都無所謂了。白臉這幫八九個人都已經把刀掏出來了,忽啦一下圍了上去。那四個大人沖出溜冰場的門口,白臉他們在後面追了出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跟著想瞧瞧熱鬧,馮剛他們幾個也被人群夾著往前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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