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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夜裡,我睡不著給阿玲打電話,一聽是我的聲音,阿玲「啪」地把電話掛了,再打,忙音。我這是何必呢?非要勸她回頭是岸嗎?

  第二天,高雄很早就出去了。回來時,整個人春風滿面,精神抖擻。我知道,高雄是去找阿玲扎針去了,不然,他不會如此亢奮,還喋喋不休地與我絮叨個沒完,說得都是些莫名其妙的話,語速很快,和平日裡喝醉酒的酒鬼別無二致。據說,酒後的人話多利於醒酒,話密意味酒精揮發的也快。果然,吸毒後話多的人也有同一功效。

  大約九點鐘,高雄一切如常,開始洗漱,又褪掉身上筆挺的西褲和皮鞋,換上睡衣、拖鞋,沖我詭秘的一笑。我不明白,他又在搞什麼名堂,也懶得問。

  賓館大堂前臺來電話,讓高雄下樓點貨。

  「哥們,你陪我下去一趟,一會兒就上來。」

  我懶得動。

  高雄過來拽我,「哥們,我一個人忙不過來,求求你了,老弟。」

  我拗不過高雄的糾纏,只好隨他乘電梯下去。三個貨主都到了,賓館門前停放著三輛客貨兩用車。

  「你幫我點一下貨,我帶各位上樓結帳。」高雄指揮著我,好像我是他的馬仔。儘管我心裡老大的不願意,但當著眾人的面又不好駁他的面子。

  每包一百條,編織袋上標得清清楚楚。這時,從馬路對面停放的一輛貨車上走下來一個中年男子,沖我說,「我是阿雄的朋友,我負責把貨拉到汽運站。」說完,一揮手讓跟過來的幾個人開始卸貨,把貨包扛到對面的貨車上。我剛要轉身上樓,那人喊住我:「等一下,等我們走了,你再上去。」

  「為什麼?又沒我什麼事。」

  那人擋住我的去路,「就一根煙的工夫。」他的口氣不是在求我,更像是在下達命令。他遞給我一根煙,幫我點上,便不再說話。貨裝整齊後,那人跑到馬路對面,上車揚長而去。

  我剛進屋,高雄問我:「數對吧?」

  我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高雄掀開床墊,從裡面拽出一個鼓脹脹的黑色手提包,拍了拍上面的塵土,「來,結帳。」高雄剛把拉鍊拉到一半,樓層的女服務員進來喊,「阿雄,電話。」

  高雄不耐煩地說,「我不去接,讓總機轉到我屋裡來。沒看見我正忙著呢嗎?」

  「客房電話正在維修,所有來電只能到服務台去接。」

  高雄把手提包隨手往牆角一扔,趿拉著拖鞋滿臉歉意地說:「抱歉,稍等片刻,我馬上回來。」又沖我笑笑說:「兄弟,幫我看會兒包。」

  等了一會兒,見高雄還不回來,其中一個老廣來到走廊,發現高雄已經不見了。忙問女服務員,「阿雄呢?他不是來接電話嗎?」

  「下樓了,他接電話只說了一句話,就匆匆忙忙下樓了。好像有要緊的事。」

  那個老廣神色慌張地回屋拉開牆角的手提包,只見一團團皺皺巴巴的報紙下,是兩塊半拉的紅磚頭,「媽的,我們被阿雄給耍了!」我心裡猛地一驚。那三個人呆怔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過了好一會兒,一個人拍著大腿說:「快報警。」

  我起身想去洗手間,一個老廣攔腰把我抱住,「你不能走。」

  「你他媽有病啊,是你們和高雄做生意,又不是我,鬆手。」

  另外兩個人也過來拽我,「你跟高雄是一夥的,你倆合起來騙我們的。」

  兩個員警走進來,「怎麼回事?」

  那三個人爭先恐後地說了好半天,才把事情講清楚。其中一個瘦矮的員警指著我說:「你,跟我們走一趟。」

  「憑什麼?我還得在這等貨呢,晚了,你負責呀。」

  「少廢話。」矮瘦的員警一腳將我踹倒在牆角。

  到了派出所,瘦矮的員警先向我交待了一番政策,然後,將一把吱吱作響的椅子往屋中央一蹾,「坐下,老實交待吧。如果我們抓到了你的同夥,對你,我們可要從嚴處理了。詐騙五十萬元,可不是個小數目,夠你蹲個十年八載的。到時候,你的青春將在監獄中度過,懂嗎?」

  我將來廣州的情況詳細地講了一遍,但我沒有講高雄吸毒以及行騙的計畫。我知道這不是鬧著玩的,搞不好,真可能被高雄連累了。

  瘦矮員警將筆錄本遞給我,讓我簽字。簽完字後,我問:「我可以走了嗎?」

  「我的同事和那幾個受害人已經飛往奉城了,你得在這裡等著。只有證明了你與這次詐騙活動沒有關係,我們才能放人。」

  「什麼?那萬一你們抓不到高雄呢?我,我難道要在這裡呆一輩子?」我急得快要哭了,嘴唇哆嗦。

  「你說得對,直到我們找到那個傢伙為止。」說完,瘦矮員警把我帶到一間裝有拇指般粗的鐵欄杆的屋子。打開門,「進去吧。」裡面黑乎乎的,有幾個人影在晃動。

  「你們憑什麼把我關起來?」我抓住鐵欄杆不撒手。

  瘦矮員警掏出明晃晃的手銬,訓練有素地砸在我的手指關節處。我疼得一縮手,鬆開欄杆。那個員警順勢一腳,將我踹了進去,然後,「咣當」一聲鎖上鐵門。看來,這傢伙對我這種「無賴」早已見怪不怪了。

  在此後的一個星期裡,那道大門出出進進了許多人,有的被行政拘留,有的被送往分局看守所。只有我一個人無人過問。直到有一天,瘦矮的員警和吳老闆出現在我面前,讓我交了三千元罰款,才把我放了出來。我剛想問為什麼,吳老闆沖我使了個眼色,我只好閉嘴。員警問吳老闆,「要開收據嗎?」吳老闆連忙擺手。我隨著吳老闆走出派出所。

  「為什麼要罰我款?我他媽招誰惹誰了?平白無故關了我這麼多天。」

  「他們說你協助阿雄詐騙,還要拘留你呢。幸虧我找到熟人,才把你放出來。」

  我歎了口氣,「這他媽算什麼事呀。」

  「跟他們是沒有道理可講的。那三個被阿雄騙的人抓不到阿雄,就只好拿你出氣啦。是他們花錢雇員警把你關起來的。以後你可千萬別再搭理阿雄了,吸毒的人的話是聽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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