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兜比臉乾淨 | 上頁 下頁
一八


  「我沒覺得呀。北方女孩子很漂亮的,尤其是東北的女孩子,個子高身材也好。」女孩好像對我這一話題很感興趣,聲音大了許多。

  「我說的是兩回事。北方女孩高大漂亮不假,但皮膚粗糙,粗門大嗓,只有南方,山清水秀的地方長大的女孩,皮膚才有光澤,跟透明的似的。」

  女孩笑了,燦爛的笑容中露出一口潔白整潔的牙齒。

  女孩把飯盒推到一邊,用餐巾紙擦了擦嘴角。

  「晚上有事嗎?」我問。

  「幹什麼?」但女孩並沒有露出狐疑的表情,很放鬆的樣子。

  「出去轉轉怎麼樣?廣州這麼好的夜色,待在房間裡太委屈了。」

  「好啊。」女孩愉快地說。

  從小巷出來,是海珠廣場。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廣場的街燈亮了,四周璀璨、柔和的霓虹燈光下,仿佛將一座座鱗次櫛比的高樓聯結為一體,交相輝映。相對於北方貧乏的夜生活,海珠廣場給人的感覺曖昧而溫情,透著一股子說不清的神秘感。

  我和女孩並肩倚靠在欄杆上。廣場上許多穿著暴露、濃妝豔抹的女孩開始漸漸向廣場中央聚攏。

  我自作聰明地問:「你知道這些女孩是幹什麼的嗎?」

  女孩沒做聲,直視著我笑了笑。

  我有些尷尬,也覺出了自己的輕浮,忙掏出煙,點上。

  「給我一支。」女孩平靜地說。

  我吃了一驚,但還是反應迅速地給了她一支,並替她點上。女孩熟練地吸了一口,濃濃的煙霧從小巧的鼻孔裡噴薄而出。女孩抽煙的姿勢很自然,還有些優雅。

  不知怎麼的,我整個人一下子放鬆下來,突然興奮地冒出一句:「咱倆到對面的」久記「喝一杯,怎麼樣?」

  「隨你嘍。」

  起初,我要了三瓶「珠啤」,想的是女孩一瓶我兩瓶。可女孩的酒量絲毫不比我差,也是一口一杯,瀟灑得一如她抽煙的風度。於是,我們就這麼一杯對一杯地喝下去,每人喝了六瓶。

  女孩是四川人不假,既不是出差也不是上貨也不假。當她伸出細嫩的手臂,指著玻璃窗外那些在廣場上遊蕩的女孩說,我也是幹這行的時候,我還是吃驚不小,儘管我已經有些察覺到了。

  「失望了吧?」女孩與我碰了碰杯。

  我慌亂地搖搖頭,故作老練地問:「幹多久了?」

  「一年多,在成都。不瞞你說,我是第一次出遠門。」

  「是跟家裡人賭氣離家出走,還是失戀了?」

  「都不是,沒你想得那麼複雜。我只是想出來見見世面,聽說廣州自由開放,生意也好做些。」

  「趁年輕出來折騰折騰,也不枉來人世間走一遭。」

  「碰碰運氣嘛,樹挪死,人挪活。反正人這輩子就那麼回事。」

  「好,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今昔是何年。來,幹!」我倆碰碰酒杯,將最後一杯酒一飲而盡。

  出了「久記」,女孩的腳步有些踉蹌,我扶住她問:「沒事吧你?要不回旅館歇著得了?」女孩挽著我的手臂:「我……我想……走……走,心煩。」女孩的舌頭大了。我們不再說話,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沿著燈火闌珊的街頭慢悠悠地走下去。

  我很平靜,說心如止水也不為過。只因她是妓女?我好像並不討厭妓女。私底下,我甚至對她們充滿同情憐憫。那麼,是不是她與我最初的想像反差太大了?有可能,但我吃不准。男人就是這樣,當你琢磨不定一個女人是否願意跟你上床時,總是想方設法,巧舌如簧地把女人往床上拖。儘管這個過程是困難的曲折的,有時還會讓男人無功而返,但男人對此樂此不疲,從不厭倦。男人永遠喜歡神秘、充滿懸念的女人。而一旦失去神秘與懸念,男人也就失去了征服的欲望,對女人的興趣就變得可有可無了,甚至會很失落。今晚,我會跟她上床嗎?我不知道,但現在,我沒有這種欲望卻是真的。

  「廣州很亂的,一個人出門在外要注意安全。出來闖,不容易。」對,是闖,我們都是闖世界的人,勇敢、無畏,可能飛黃騰達,也可能頭破血流。總之,我們是想改變各自人生軌跡的人。

  「彼此彼此,同是天涯淪落人。」女孩說。

  「你想沒想過未來?比如求學深造,出國或者經商什麼的。」

  「我已經過了胡思亂想的年紀了,我現在只想活得實際一些,多掙點兒錢。」

  「可人總得有個目標,這樣活著才有奔頭,才充實。」

  女孩哈哈大笑起來。我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問:「怎麼,我說錯了嗎?」女孩抬頭認真地望著我說:「你說話一點兒也不像生意人,倒像個大哥哥。」

  「是嗎?可我確實是做生意的。」

  女孩肯定地點點頭:「你真可愛。乾脆,我認你當哥哥吧。正好我沒有哥哥。」

  我沒說話,繼續往前走。女孩雙手甩動著我的胳膊,撒嬌似的說:「行不行嘛?」

  我拍拍女孩瘦削的肩膀,故作無奈地說:「好吧,看來我只能認命了。」

  「幹嗎這麼勉強,不願意就算了。」女孩把臉背過去。

  「本來我還有點兒別的想法。」我開玩笑地說。

  女孩在我手掌上輕拍了一下:「不許胡思亂想。記住,我叫王玲,你叫我阿玲好了。」

  回到賓館,我倆各自打開自己的房門,阿玲回眸一笑:「哥,願你做個好夢。」

  「你也是。」

  第二天清早,我上身赤裸,只穿著條內褲在洗手間裡刷牙,阿玲端著豆漿油條闖了進來。

  「也不鎖門,不怕被人打劫呀。趁熱,趕緊吃吧。」

  我有些尷尬,胡亂地用冷水洗把臉,進屋往腿上套牛仔短褲。

  阿玲說:「看,後屁股那兒昨晚坐髒了,脫下來,我幫你洗洗。」

  「等會兒我自個來。」我後退一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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