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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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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陵大學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副教。」 「過兩年升教授,建起自己的實驗室,前途無限。」 「或者出國深造,也是一條光明大道。過兩年回格陵做講座,那才風光。」 江東方跟著薛葵做這麼久,知道這種事情當冷靜處理,不可得意忘形。除非見到太陽真的升起,否則任何光芒都只是假像。 「這裡說我們前期所做的病例調查,樣本單一,看來要補一個生物學重複實驗。」 「Too simple,」許達笑嘻嘻道,「找薛葵搭橋,再去第一醫院取ALL病人的血液樣品回來做兩例就行。我看編輯八成是想用這個圖做封面照,當然要多拍幾張候選。」 「那我立刻預定質譜,爭取下個星期出結果。」 沈西西崇拜地望著江東方的側臉,覺得他從未如此有魅力。他仍支住下巴,全神貫注地一條條細讀修改意見,並不在意其他人或真或假的奉承抬舉。 她愛他工作的嚴肅認真,更愛他私下的輕狂浪漫。矛盾如江東方這樣的天才,是她沈西西的男朋友,何其有幸。 「那我們找薛師姐商量一下吧。」 嶄新的女朋友在側,溫柔婉約,天真爛漫,江東方不太願意想起薛葵。又逢志得意滿之時,好不容易擺脫了薛葵的陰影,卻又不得不一再承她福澤,蒙她恩惠,這…… 「不一定非要找薛葵。咱們直接打電話去血液科。」 許達直搖頭。 「血液科的蘇主任脾氣古怪得要命,反正我制不住這種五十來歲的更年期女性。我和她一說話,血壓就刷刷刷地往上飆。」 「我來。」沈西西自告奮勇。這篇文章她不能白白地擔了個第二作者的名號,「我來打電話。」 江東方眼睜睜地看著沈西西放下電話就委屈地哭了。 「蘇主任說,我們得和病人溝通,簽署知情同意書,還要我們自己幫病人抽血。她完全不參與。怎麼可以這樣!我記得以前薛師姐做病例調查時,蘇醫師還親自到實驗室來指導她呢。」 「我就說只有薛葵能做這事。」許達苦笑著說,「這關係是她跑下來的。她真是忍得,蘇主任罵她跟罵孫子似的,她也不當回事兒。得得得,江東方,我知道你怕薛葵,我來給她打電話。」 喜歡活潑單純小女生的許達總覺得薛葵陰險虛偽,所以才討老女人歡心。薛葵太過毒舌,也是許達的大忌。但今天薛葵並沒和他鬥嘴的意思。 「薛葵,第一醫院的蘇儀醫生你還記得不?」 「嗯。」 「我們想在她那裡取點血液樣本補實驗。」 「嗯。」 「你別光嗯呀,幫個忙嘛。」 「什麼忙?」 「除了你,誰還能制得住那女人——一年到頭都更年期。」 薛葵心想,自從蘇儀醫生當面評價許達一臉的利慾薰心之後,他簡直就嫌惡上了所有不愛他的女性。 偏偏許達又以在薛葵面前口無遮攔為個人愛好,簡直沒得治。 「許達,話不要說得這樣難聽。她已經被醫院返聘,至少還能做二十年,而我能幫你們多少次。你們總得培養個人出來,和她建立好關係,以後取樣也方便。」 「是是是,薛姐。我喊你薛姐還不行麼?這次你就帶沈西西去,教教她怎麼哄更年期的單身老女人。」 薛葵心想,你的孟薇總有一天也會變成更年期的老女人,到時候,哭去吧。 「行。叫她下午兩點,第一醫院門口見。」 沈西西遲了十分鐘才到。 她看見薛葵站在醫院門口,提一袋柳丁,穿一件棕色中長外套,和學生時期並無不同。那個時候薛葵就常常一臉嚴霜地站在實驗台前,大聲質問江東方怎麼還不來。 她終於畢業了,但江東方的噩夢遠遠沒有結束。 沈西西同江東方去藥理所做過幾次膜片鉗,總覺得薛葵被時間忘在那間空曠的實驗室裡了,青絲依舊,朱顏不改。 對於他們這些師弟師妹來說,她永遠都是那個模樣,有一點點的溫度,又把握不住。 「薛師姐。對不起,我遲到了。」 「沒關係。走吧。」 她事先給蘇主任打了電話,約了兩點半。蘇主任今天下午做專家門診,病人全部拿著病歷堵在門口,個個臉上一股懨懨之氣。 薛葵同蘇醫生打了個招呼。蘇儀正同一個小男孩的母親講為什麼要給他裝靜脈插入器,講得口乾舌燥,見薛葵恭恭敬敬地和她打招呼,只翻了個白眼,又繼續說下去。 「我們把導管埋入上臂這個位置,以後采血和注射就方便多了;不然插得滿手針眼,還是孩子受罪。至於父母一定得上點心,保持清潔……」 不能不說沈西西有點幸災樂禍:薛葵還不是照樣在她這裡碰了釘子! 薛葵不以為然,在門診室外的長椅上坐下來,開始剝柳丁,又遞給沈西西。 「吃不吃?」 沈西西不喜歡醫院,更加不喜歡在醫院吃東西,於是搖搖頭。 「我們在這兒等?」 「嗯。這柳丁不錯,挺新鮮。」 「這麼多病人,我們要等多久?」 「我們說說話,就不會很久。」薛葵吃著柳丁說,「江東方怕我還情有可原,大家都是女孩子,你怕我幹嗎?!」 沈西西訕笑兩聲。 「薛師姐太嚴肅。」 呵,原來她在師弟師妹的眼中竟留下了這樣的印象。臨畢業的那一年,實驗做得她急火攻心,快答辯了又橫生枝節,她以為藏在心底就沒事,原來不如意都已經擺在了臉上。 薛葵微微有點怔然,沈西西以為她不高興,委屈著摸出手機開始給江東方發短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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