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晨曦之霧 | 上頁 下頁 | |
三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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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浴室裡磨磨蹭蹭,完全沒有再度出去的勇氣。她把花灑的水流開到最大,燙人的溫度,一點點沖刷著剛才被他碰過的每一處。浴室裡蒸騰著水汽,氧氣嚴重不足。她將水溫調得更高,只希望自己能夠暈過去,這樣就可以免去接下來的折磨。 陳子柚太低估自己的體力,她撐了那麼久,雖然早已呼吸困難,卻還是沒有昏倒的跡象,就在她再次準備深深地吸進滿肺的水蒸氣時,浴室裡突然湧進了新鮮的空氣,江離城已經開門進來。 她一臉驚嚇地看著他,江離城一邊扯掉浴衣一邊說:「我以為你暈倒在裡面了。」 陳子柚背轉過身去,拒絕看他赤裸的身體,更不想與多年前的他比較。 江離城將手放在她的後腦上,輕輕地說:「把頭髮留長,我不喜歡短髮。」他的手指順著她身上的水流,從她的脖子、肩膀與後背一直滑到她的腰際,因為那水夠熱,她幾乎感覺不到他的手。 然後他猛地把她推到牆面上,堅硬的瓷磚撞痛了她的胸,他另一隻手抓住了她的頭髮,避免她撞破頭。隨後他就以這種令她備感屈辱的方式攻陷了她,毫不留情地,狂風暴雨般的。她緊緊地攀住牆面,想獲得一點支撐的力量,但是那被水沖刷過的瓷磚滑不溜手,她整個人向下滑去,被他捉住雙臂,用一手折在身後,他的另一隻手扣住她的腰,禁錮著她。 陳子柚的身體空前的敏感起來,無論他的某部分灼燙的身體,還是那些比體溫高了太多的水流,都如刀一樣切割著她的皮膚,令她忍無可忍。嘩嘩的水流聲,還有江離城進來後打開的排氣扇的低鳴聲蓋住了她的因為楚痛而發出的呻吟與嗚咽,她終於不必再虐待自己已經傷痕累累的唇。 最後她終於如願以償地昏倒在他懷裡,只不過時間來得未免晚了一些。 陳子柚就這樣開始了人生新的一頁,從最初的屈辱,忍耐,漸漸麻木,無所謂。 有時候她甚至慶倖,江離城變態的程度很有限,以至於她不必如片子中的女主角一般,承受著慘無人道的虐待與蹂躪。 看起來,他是把她作為一件玩具,而不是一件發洩工具。這兩者的待遇差別很大。 但是最初之時,她可沒有這麼想得開。那時候,她只覺得生不如死,十分後悔沒有試著與他玉石俱焚,一了百了。 其實他並不需要多做什麼,只消一個親吻,一個撫摸,她已經冷汗涔涔,仿佛身陷蛇籠虎穴。而他卻總是企圖挑逗她的極限,喜歡看她因為欲望得不到滿足而扭曲、呻吟、哀求與哭叫,於是那本該纏綿悱惻的前戲,每每變成最漫長的折磨與煎熬。 她一心一意地抗拒著恐懼,四肢五臟都仿佛在抽搐,她用盡全力使自己不至於當場嘔吐惹怒他,她也用盡全力抑制自己不哭不叫,以免真正取悅到他,這已經是她保留僅剩那一點自尊的唯一方式。 而他則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中始終得不到他想要的,於是耐性磨盡,最終放棄讓她心甘情願的打算,將她壓到身下折騰一番,然後結束。 當他終於壓過來,也帶來難忍的疼痛時,陳子柚反而有解脫感,因為夜最時意味著黎明將至,他失了玩興,也意味著這一晚上對她的折磨也將到盡頭了。 說起來,他並不是個色欲至上的花花公子,他應召她的頻率並不高,主要原因大約是她的冷感令他也沒了性趣與快感,而且他似乎有一點潔癖,無論何時見他,無論多晚,吃飯洗澡更衣前戲,做足全套流程,而不是見面就將她推倒。 這也算是她的又一種幸運吧,陳子柚經常這樣自慰。 不過江離城有一點好處,陳子柚倒是的確不想否認的,他確實言出必行。 他答應過不再為難她的外公,他就真的再無進一步的行動。雖然受到重挫的天德集團元氣大傷,但在外公的努力下,總算收住頹勢,並漸漸復原。 而且,當陳子柚與他開始維持這種關係後,她提出的唯一一點請求是,請幫她一起瞞住她的外公。 他沒有答應,也沒拒絕。但是在後來的日子裡,他可以算是很配合她了。他從來不親自給她打電話,邀約一般也很提前,足夠她編好充分的理由離開家,如果她真正走不開,他倒也不太介意改時間,只不過她要為此付出一點代價罷了。 而且,這城市雖然不小,當她陪伴外公出席一些場所時,倒也難免與他偶遇個三兩回。他每每都可以裝作一副與她全然陌生的樣子,比她裝得更像。 她不住他留給她的房子,不花他的錢,他也沒發表過多意見。 有賴於他的這份「寬容」,雖然陳子柚的生活已然四分五裂,可是卻能夠維持著一種表面的平靜與安詳。 他並不強留她過夜,所以只要她有足夠的力氣,她一定會半夜三更從他的床上爬下來,自己開車回家。 她的許多習慣也是那時候養成的。同時洗熱水和冷水澡,噴過量的香水,以及晨跑。 噴香水是為了夜裡歸家不會令外公與傭人察覺她身上留存著男人的味道,而晨跑則為了掩飾她不正常的頰色,順便也可強壯體質。 為了讓她的各種行為顯得更合理,她甚至找了一份臨時的義工工作,作出一副忙碌的樣子。 那時外公一度疑心她偷偷交往了男朋友,總笑著要她帶回家考察一番,被她欲蓋彌彰地否認以及含羞帶怯地含糊了過去,其實後背已被冷汗浸透。於是她行事應加小心謹慎。 有時不免自嘲比情婦與妓女更不如,如果情婦是一種身份而妓女是一種職業,那麼她既無身份證也無上崗證,所以偷偷摸摸。 江離城也很小心謹慎,但是另外一種,比如他頻頻換會面地點,比如他從來不需要她盡侍寢以外的義務,連泡茶刮鬍子這種小事都不需要她做。這之於她固然是好事,但是她覺得,其實他也很怕她下暗樁謀殺他。這個想設令她很舒爽。 江離城多半時候冷冷的,笑得少,話更少。這一點甚合她意,她也寡言少笑,尤其當對方是他時。有時兩人連續相處十二小時以上,竟可以一句話都不說。 但是他也似乎有腦抽筋的時候。有一回陳子柚受寒發著高燒,而他堅持要見她。她強打精神赴約,吃過飯後卻是要她陪看一場電影。 偌大一個豪華的VIP放映廳,只有他們倆,片子又老又悶又長,好不容易撐到演了一小半,她在昏昏欲睡中聽他說:「這位小姐對這片子不感興趣,換一部。」她幾乎要吐血。 新換上的片子更難看,畫面雜亂,音效喧嘩,她突然天眩地轉,再醒來時已經躺在柔軟的大床上,身上蓋著厚被,頭上放了毛巾包裹的冰袋,全身綿軟無力。她掙扎著爬起,發現身上換了睡衣。 看看鐘,時間卻尚早。屋子另一端的柔黃燈光下,江離城穿著淺色睡衣坐在沙發上,持著放大鏡,似乎在看幾件礦物標本,他帶了一副黑框的眼鏡,表情少見的認真,連臉部線條與五官都似乎柔化了一些,與他平時的風格迥異,幾乎有一點儒雅的學者風範了。 陳子柚頭昏腦漲地坐在床沿看著他,不太情願地憶起,其實她初遇他時,他也是這種氣質,只是少了那副很裝腔作勢的眼鏡。那眼鏡令她面前這副油畫一般色調的畫面美感大打折扣,顯得有點搞笑。 儘管她一點聲音也沒出,但江離城還是發現她醒了。他頭都沒抬地問:「還燒著嗎?桌上有溫度計,自己量一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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