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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呀,」陳莓穿著一襲孔雀裙,站在包括左邑在內的五位評委面前,低呼道:「是你。」

  左邑盯著陳莓,皺著眉:「你,你,你見過你,在,在。」其餘四位評委倒是無動於衷,似乎對此番場景見怪不怪。

  陳莓的眼珠子活分的轉了又轉,而後嘟著嘴,發出一聲:「砰。」再而後,她頭一歪,眼一閉,好不俏皮。

  左邑兩眼直冒光:「啊,哈哈,對,我的車撞了你。」

  陳莓抿著嘴笑,不置可否。

  「原來你是學舞蹈的,」左邑看了一眼手中的資料:「我的車竟然撞了一名舞蹈家,罪過罪過,幸好你沒事,哈哈。」

  「我,」陳莓挺拔得猶如高貴的孔雀:「可以開始了嗎?」

  「當然,當然。」左邑一伸手:「開始吧。」

  梁有齊終歸也沒能把江筱帶到巴黎去,就算他把機票定好了,酒店也訂好了,就算他做夢都夢見了前者江筱的手在塞納河畔的盧浮宮裡共度光陰,就算直到了臨行的前一天,這一切還都在按計劃發展,可結果,到了臨行的那一天早上,江筱反悔了。

  梁有齊早就做好了這個心理準備,不過,準備歸準備,而一旦真的發生了,梁有齊還是先覺得天崩地裂,後覺得胸悶氣短。在梁有齊計畫巴黎之行的這幾天,江筱執意住回自己的家裡,任憑梁有齊如何挽留,如果對天發誓,說絕不碰她一根汗毛,她也拒絕與梁有齊同住一個屋簷下。雖然,江筱明明白白說了:「他不在家,他不會回家的了。」可梁有齊還是提心吊膽,畢竟,在那個屋簷下,他的江筱和另一個男人擁有共同的痕跡,共同的記憶,那是他們的「家」。

  「果不其然,不後悔了。」梁有齊圍著江筱踱步:「你,你為什麼這麼優柔寡斷?」

  江筱眼淚汪汪:「這次,我不是寡斷,而是果斷。」

  「你果斷地拒絕了我?果斷的選擇了他?」梁有齊一腳踢在牆上:「我不甘心,我要去見他,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我今天就要跟他把話說明白。」

  「不用說了,」江筱彎腰去檢查梁有齊的腳趾,梁有齊穿著拖鞋,這會兒,他的腳趾正滲著血絲:「他知道了,他知道你,知道我們的事,他什麼都知道。」

  「這,怎麼會?」梁有齊疼得呲牙咧嘴。俗話光說十指連心,怎麼就忽略了這下方的十趾?

  「我目睹了他和他的一個女同事抱在一起,我沖了過去,然後他對我說,我不是也同樣做了對不起他的事嗎?有齊,我不善於撒謊,除了和你的事之外,我從沒有對他撒過謊,所以當我剛剛跟你來往時,他就發現了。」江筱依舊蹲著,仰望著梁有齊:「他沒有跟我挑明,而是找了一個女同事,故意讓我以為他們之間有什麼,故意讓我嫉妒。他說,他那是在等我回到他身邊,他說,只有那樣,他的自尊心才能得以保全。」

  「所以說,我和那個女的,其實都是徹頭徹尾的配角嘍?」梁有齊把江筱提拉起來,讓她與自己面對面。

  「不,不是的。你相信我,我是喜歡你的,你的才華,善良,還有你對我的好,我都喜歡。」

  「可結果,你還是不和我去巴黎。」

  「原諒我有齊,那天,那天我太衝動了。就是我把你約到公園的那天,之前,我,我是和他在划船的。」江筱語無倫次:「那天,是他先把我約到了公園的,我還以為,我們就要和好如初了,可結果,在船上,他說,他和那個女同事假戲真做了,他,他真的喜歡上了她。」

  「然後,你一氣之下,就給我打了電話?」梁有齊放開江筱:「我他媽到底也是歌配角,是個替補。」

  「我市區理智了,我打他,把他推下了船,說只要他能遊回岸邊,我就放他走。他不會游泳的,我以為,他一定不會走的。可是,可是,他真的掙扎著往岸邊遊去了,離我越來越遠。」江筱向後退,靠在牆上:「有齊,我真的氣瘋了,我,我不該給你打電話的。」

  第八十三話:最浪漫的事

  「這次你是真的嫉妒了,就算你的嫉妒對他來說,一文不值。」

  「是,所以我真的不能跟你走,我不能對不不公平。」

  「哈哈,」梁有齊跌坐在地:「他是神勇地從船上游到岸上,而我卻是腳踏一隻唐老鴨,從岸邊踏到你身邊,太可笑了,哈哈。我要是你,我也會選擇他。」

  江筱的眼淚撲簌簌的,她緊要著嘴唇,咬得連血色都不見了,她還把雙手壓在背後,抑制著自己想去撫摸梁有齊的頭,想要去安慰他的衝動。她無話可說,既不能說「我們海域希望」,因為那的的確確是謊言,也不能說「你就是我人生的調劑品」,雖說,那多多少少就是事實。

  胡袁傑就像是江筱的必需品,有了必需品,梁有齊就可以給江筱的人生錦上添花,而一旦必須品耗盡了,就算到了明媚的巴黎,江筱也可遇見自己那彈盡糧絕饑寒交迫奄奄一息的未來。

  袁傑離開了,他的心離開了江筱,去了一個小個子女人的左右。江筱甚至懷疑,她那小身子骨能不能在灶台前操縱鍋碗瓢盆。江筱給袁傑做了四五年的飯,林林總總的菜式足以湊足一套菜譜了,這幾天,江筱一直在思考,而思出來的結果卻是:就算她不甘,她也沒有立場去怪罪袁傑,畢竟,她遭遇如今的下場,並不是因為袁傑嫌她做飯做成了黃臉婆而移情別戀,而是因為她自己不忠在先,自作自受。再撇開袁傑不說,江筱倒是認為,梁有齊有著充分的立場來怪罪她。

  「你打我吧,狠狠地打我吧。」江筱閉上眼睛,只剩下眼睫毛不安地顫動:「有齊,是我打攪了你的生活,是我利用了你,是我欺騙了你。我十惡不赦,罪有應得。」

  「哼,」梁有齊自嘲道:「是我自找的。」

  愛情,的確就是一場自找的麻煩。當袁傑一臉愧疚地向江筱請罪時,江筱不怪他,而當江筱伸著臉讓梁有齊洩憤時,梁有齊卻也說什麼都憤不上來了。

  元薇拎著大包小包的補品,跟隨鄭歐洋一道去探望鄭儀。鄭儀住在一棟學生公寓裡,公寓管理得沒規沒矩,空下宿舍,就向外出租。四人一間房,窗外就是操場。鄭歐洋總勸鄭儀搬去和他同住,不過鄭儀說來說去就一個字:不。

  鄭儀對著補品念叨:「補血的,養氣的,潤肺的,清火的,補腦的。喂,你們兩個,是嫌我腦子不好嗎?」

  鄭歐洋自始自終僵著一張臉:「也就比豬腦好。」

  鄭儀一踢腿,腳上的拖鞋精准地擊中了鄭歐洋的腹部:「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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