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身盒(47)_學達書庫

四十七

　　"那---我不覺得奇怪，"我支支吾吾地說，"他們只是在等待和尋找自己的幸福，為了完成自己的心願。他們也沒有傷害誰，都是善良的人。"

　　"還說沒有傷害？"黎克抓抓我的齊耳短髮，"那麼漂亮的頭髮都剪掉了，多可惜？"

　　"那是我自己剪的！再說，頭髮剪掉還會再長出來啊。"我沖他笑，同時想起他那天晚上的表白。

　　"我記得---你那天晚上好像說了什麼特別的話吧？"我故意跟他開玩笑，假裝自己已經忘記了他對我的表白。

　　黎克愣住了："特別的話？"隨即又想起了他那天說過的話，臉上泛起了紅暈。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我盯著他的眼睛，他卻害羞地躲開了。我笑了，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一副桀驁不馴、吊兒郎當的樣子，有著那麼陰鬱的眼神。他，居然會感到害羞？

　　"我們還是出去玩吧。"黎克似乎被我逼得走投無路，站起來拉著我就往外跑。

　　我們在小巷裡漫無目的地遊走，這常年陰雨綿綿的地方似乎因為身邊多了一個人而變得溫柔可親了許多。黎克嘴裡叼著煙，雙手插在胸前的口袋裡。我們之間不說話，可我腦中還是想著他說過我像個孩子，沒有安全感，非得讓他把我緊緊摟在懷裡，才願意相信他不會拋下我不管，才能相信他在我身邊。

　　他在我身邊，永遠都不會離開嗎？我偷偷看他。

　　這時候，黎克突然停下腳步，眼神直直地注視著前方。我順著他的目光往前看去，看到一個女孩的身影在巷口一閃而過。

　　"是她！"黎克發出一聲驚歎，隨即拔腿往前跑去追那個女孩。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能緊隨其後。他跑得好快，我跟在他後面感到好吃力，可是我始終不知道黎克到底在追誰，他口中的那個"她"是誰？

　　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好久，黎克終於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俯身氣喘吁吁。我追上他，等呼吸平緩以後問他："你到底看見誰了？為什麼這麼緊張？"

　　黎克喘息了很久，眼睛始終死死盯著前方，神情看起來好像充滿了仇恨和愧疚。最後他無力地坐到地上，把頭埋在雙手之間：

　　"她果然在這兒。"

　　我不敢再去問黎克什麼，只是默默地蹲在他身邊。沉默許久，黎克從自己的臂彎中發出悶悶的聲音："好冷啊。"

　　這三個字仿佛是求助的召喚，我跪在他身邊將他攬進懷裡。他像順從的綿羊，乖乖地靠在我身上。此刻我確定，他心裡一定藏著什麼秘密，我會等他自己開口告訴我。

　　傍晚，帶著一身的汗水和灰塵從外面回來，我只想好好洗個澡。不知為什麼，腳下塗了暗紅色油漆的木地板像是鬆動了一樣"吱吱"作響。到底是老房子，儘管曾經加固過多次，但是畢竟經不住歲月的侵蝕。

　　水龍頭裡的溫水"嘩嘩"地流進浴缸，熱氣升騰在這間小小的浴室，水蒸氣很快給鏡面猛上了一層白霧。我撩起水潑在鏡上，在水流落下的瞬間看見一個分外清晰的自己，也看到頸上那個青紫色的傷痕，腦中突然出現黎克的話，他說得沒錯，這個傷看起來真的很像人的咬痕。當紅腫漸漸消退，兩排牙印清清楚楚地顯現出來。

　　當我望著鏡子出神的時候，浴缸裡的水已經漫了出來。我手忙腳亂地關掉水龍頭，將手伸進水中想拔掉浴缸塞放掉一些水，可是手剛一碰到水面，就觸電般縮了回來。水實在是太燙了。

　　我檢查著被燙紅的皮膚，手上的那一片紅色突然消失了，兩排紫色的牙印慢慢地顯現出來。我驚愕地盯著自己的手，明明是被燙傷的，怎麼會有牙印？我再也無心洗澡，走出浴室。

　　我知道，又有什麼奇怪的事情要發生了。

　　半夜，我迷迷糊糊地聽見水聲，睜開眼睛，發現浴室裡的燈亮著，被燈光渲染成橙色的水蒸氣正從那扇門裡源源不斷地冒出來，地板上積滿了從浴室裡流出來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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